故事发生在东汉桓帝年间,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范式和张劭。两人虽然说不上是居庙堂之上的显赫人物,但彼此之间高度信任的程度,如春风摇落了枝头的残雪,摇出了串串花蕾,启开人们的心扉,为后世树起一个信守诺言的典范。
范式,字巨卿,今山东邹县人。张劭,字元伯,今河南汝阳人。在交通还十分闭塞的时代,两个求知欲十分旺盛的年轻人,来到洛阳太学寻求深造。在没有任何雕琢和虚饰的心态中,是同一个课堂、同一缕阳光、同一批师长、同一学习内容引导着他俩心灵的走向。在朝夕相处的岁月中,他俩共同学习,共同研讨时事,探求人生路上的种种问题,拳拳之情如一根绳索在不知不觉中牵动着彼此的心灵。岁月在不经意地翻动着日历,披着青春霓裳的他俩,不觉已在太学里度过了几个寒暑。他们从繁花似锦的春天走过来,穿过绿意浓浓的夏天,又进入到了硕果累累的秋天。学习期满,到了该离开太学施展个人抱负的时候了。
几多苦读,几多汗水,几多欢愉,几多慷慨激昂,令他们感到自豪,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自信与渴望,点点滴滴酿成甜美的酒。然而,学习期满,同时也意味着朋友告别,各奔东西,这不免为生命的征程抹上一层淡淡的失落。在各奔东西的路口,依依之情令这对志趣相投的年轻人不忍遽然分手。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合影留念的条件,也没有礼品互赠,只有千万的言语留在记忆的深处。
聚与散本是生命旅程中常见的事。相聚的人,不一定相识;相识的人,不一定相知;相知的人,也不一定要常聚。在这郑重惜别的时刻,范式为了安慰张劭,首先提出:“两年后的今天,我一定登门拜见你的母亲并问候你的妻子和儿女。”张劭一听,不禁转愁为喜。于是,两人相约记住这难忘的承诺,然后挥手而别。
遵守自己的诺言,便会赢得他人的信任。花开两度,树增两轮,相约的日期到了。这一天,张劭把此事告诉了母亲,并请求煮酒杀鸡迎接宾客。老夫人不禁笑道:“傻孩子,两年之别,千里之途,你真相信他能如期赶到吗?”张劭很有把握地告诉母亲:“巨卿信士,必不乖违。”母亲不愿拂却儿子的一番心意,便将信将疑地为他准备着一切。
悠长而缠绵的思念,总是牵动着张劭的那颗心。这天中午刚过,他早早地来到了村边路口,伫立等候。远眺来往行人,总希望范式的身影早一点进入自己的视野。太阳渐渐失去了中午的火辣,山鸟归林了,家禽进窝了,农户们也辍锄了。这时张劭发涩的眼睛忽然一亮,“巨卿来了”、“巨卿真的来了”的欢呼声冲口而出,他是那么喜形于色。而范式呢?他带着一身尘土,带着一身疲劳,如期到了张家。登堂拜伯母之后,众人喜气洋洋,倾吐着离情别绪和相见的欢乐。这便是被后人称之为“人间鸡黍期,天上德星聚”的一段佳话。
范式后来走上了仕途,成为郡功曹。而张劭因体弱多病,常居家中疗养。他们见面的机会虽然少了,但感情的纽带仍然系得很紧,甚至是魂牵梦绕,心灵感应。张劭重病的时候,十分眷恋范式,昏迷中仍然叨念着“我今生再也见不到死友范式了……”守在身旁的另两个朋友郅君章、殷子微道:“我们都很关心你的健康,我们不是都守在你的身边吗?我们难道不是你的死友吗?”
张劭微睁着眼说:“你们都是我的好友、生友,但不能算死友。”在张劭的眼里,范式才是死友,其分量是何等的重啊!
范式早就知道张劭重病缠身,只因公务繁忙,没法亲自侍奉汤药,但这块压在心上的石头,常使他寝寐不安。一天晚上,他忽然梦见张劭病故了。一场噩梦之后,不禁放声大哭。第二天,他便向太守告假去奔丧。太守对他的这一举动疑惑不解,但范式还是素车白马赶往张家奔丧。这时,张家也正停柩等候他的到来。范式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在灵柩前叩首致哀,并亲自引柩入墓。为了悼念亡友,他还留守了好些日子,修整好坟墓,栽上青松翠柏,直到青草已经覆盖、绿树成活的时候才肯离开。当后人读到范式与张劭的这段友谊故事的时候,无不为之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