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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穷八辈

“流传于西吉县什字乡等地”

从前,在一个深山里有娘母两个,靠儿子打柴过日子。到儿子这一辈,他家已经穷了八辈子,所以人们都叫儿子“穷八辈”。

有一天,穷八辈上山去打柴,碰上一个算卦的道人,道人给穷八辈说:“你家已经穷了八辈人了,到你这一辈就富了。”穷八辈问:“咋富哩?”道人说:“你等着,啥时候山里下了三尺三寸厚的大雪,你就到后山里找去,你看满山满洼都让雪盖了,只有锅口大的一坨上没雪,冒气着哩,你就挖,挖出来一个炼海丹,你拿到家里放好,等到啥时候天气冻得地上裂了口子,你把炼海丹拿到海边。水面上各处都结了冰,只有一坨坨没冻冰,你就把炼海丹撇下去,一阵阵,一个精沟子娃娃就抱着上来了,你想要啥就要啥。”刚说罢,道人就不见了。穷八辈就背着柴回了家。

过了一向,有一天,果真下了三尺三寸厚的大雪,穷八辈给他娘说:“你明儿早上早早给我烙上一个馍馍,我打柴去。”他娘说:“哎哟,看我的瓜娃,雪把山全盖住了,你啊达打柴去哩?”穷八辈说:“叫你烙上你就烙上么,问啥哩!”第二天一麻亮,穷八辈就背上干粮,拿上镢头上山了。他在山后面找到了锅口大的一坨坨地方没有雪,还冒热气着哩,就动手挖,一会儿挖出来了一个炼海丹。拿着家里把她娘高兴死了。这个炼海丹放着家里,黑了不点灯盏都把屋里照得跟白天一样亮。有一天,穷八辈打柴走了,家里来了一个叫花子,要拿银子换炼海丹,穷八辈他娘就换给了,晚上,穷八辈回来一问,把他娘埋怨了一顿,追上叫花子,又把炼海丹赎回来。

又过了一向,有一天,地上冻得都裂了口子,穷八辈拿着炼海丹来到海边。海上到处都结了冰,只有缸口大的一坨坨不但没结冰,海水还咕嘟咕嘟地翻疙瘩着哩!穷八辈把炼海丹撇着下去,坐下等着哩。一阵阵,一个精沟子娃娃捧着炼海丹上来了。他对穷八辈说:“老哥你要啥我给你给啥,你把你的这个东西拿走,害得我一家几百口家眷不得安宁。”穷八辈说:“要啥哩,我连个媳妇都没有么!”精沟子娃娃说:“你回去,头里走后头到。”说罢就钻着水里去了,穷八辈拿着炼海丹回来一看,屋里坐着一个攒劲得很的大姑娘,这个姑娘就给穷八辈当了媳妇。穷八辈的光阴也慢慢地好过了。

有一天,山大王的两个伙计到山里去打野鸡,正遇上穷八辈媳妇在楼上梳头。她的头发真格厚得很,把两个伙计看呆了。两个伙计在楼底下放了个笸萝,一阵阵,就盛了满满的一大笸箩乱头发。两个伙计只顾着看穷八辈媳妇,把打野鸡的事给忘了。一阵阵,天黑了,两个伙计才慌了,野鸡都回窝了,没打上野鸡,山大王回去要打他们的。两个伙计一个抱怨一个,两个人争吵了一阵儿就打起来了。穷八辈媳妇听见就出来问:“你两个打捶着咋了?”一个伙计说:“我两个是给山大王打野鸡的,今儿到山上来,我说走走,他不走,图着看了你,没打上野鸡,回去就要被山大王打死了,你看他活不成,连我也连累着活不成了。”穷八辈媳妇一听,说:“唉!你两个不了害怕,你两个头里走,我给你两个一人剪一只野鸡。”两个伙计听了就头里走着,穷八辈媳妇拿纸剪了两只野鸡,一吹气,两只野鸡都活了。两个伙计就一人抓了一只回去给山大王交差去了。从这达起,山大王的两个伙计天天来给穷八辈家干活,每天黑了临回去时,穷八辈媳妇就给他两个剪两只野鸡。

山大王天天吃野鸡,觉得有点怪,就问两个伙计:“娃娃,难道山里的野鸡不得光吗,你两个咋天天打两只,不多不少?”两个伙计就一五一十地把穷八辈媳妇剪野鸡的事说了一遍。山大王说:“你两个今儿黑了把穷八辈给我叫着来。”两个伙计黑了就去叫穷八辈。穷八辈说:“哎!我一辈子没见过山大王咋么个样子,今儿山大王叫我啥事?”伙计说:“你去了就知道了。”到了山大王那儿,山大王说:“穷八辈,咱山里的狼虎豹子多得很,你明儿给我领来三千只狗娃。你领着来,啥事都没有,如果领不来,你的媳妇就是我的了。”穷八辈没办法,就哭着回去了。媳妇问他:“山大王找你啥事?你哭着咋了?”穷八辈说:“我说你不要给伙计剪野鸡,你不听我的话,看把祸惹下了吗?”媳妇问:“啥祸?”穷八辈说:“山大王叫我明儿给他领三千狗娃去,领不去,你就是他的,你叫我啊达找那么多的狗娃哩?”媳妇说:“你不了害怕,明儿我给你找!”穷八辈就再没哭。第二天穷八辈头里走,媳妇后头就剪了一只纸狗娃,吹了一口气,变出了三千只狗娃。穷八辈把这些狗娃引到山大王那儿。

山大王见没难住穷八辈,就说:“我家里的骡子马多得很么,没吃的,你明儿给我拉四百马车大米。拉着来,没啥事,拉不来,你媳妇就是我的了。”穷八辈又哭着回来了,媳妇问:“你哭着咋了?”穷八辈说:“山大王又叫我给他拉四百马车大米,咱家啊达那么多大米哩,山大王说拉不着去,你就是他的,这叫我咋办哩!”媳妇说:“你不要哭,你到街上给我揭一张纸。”第二天,穷八辈头里走着哩,他媳妇拿纸剪了四百辆马车,一个马车里掐了一牙大米,吹了一口气,四百辆马车都变成真的了。穷八辈就把四百辆马车大米给山大王拉给。

山大王一看,又没难住穷八辈,就说:“明儿咱两个打仗来,你打败我,我的家产是你的,我打败你,你的媳妇就是我的了。”穷八辈一听,又哭着回来了。媳妇问:“你哭着咋了?”穷八辈说:“山大王要连我打仗哩!说我把他打败,他的家产就是我的,他把我打败,你就是他的。人家那么多的人,咱家咱两个,能打过吗?”媳妇说:你不了害怕,你到海边里,到海面上的那个窟窿上喊:“龙王爷,龙王爷,把你女儿碎的时候耍下的个木匣匣借一下。”穷八辈就到海里那个窟窿跟前喊:“龙王爷,龙王爷,把你女儿碎的时候耍的那个木匣匣借一下。”一阵阵,海水泛着上来了,那个精沟子娃娃抱着个木匣匣上来了,给穷八辈说:“你走着路上不敢揭。”穷八辈背上木匣匣,走到一个山上,乏得很,他就在一个地埂子上缓下了,说:“他不要我揭,我试揭开看一下。”穷八辈揭开木匣匣,一下子铜人铜锤,连疯了一样,都咕蠕蠕地爬着出来了。他们在穷八辈跟前站了几行,喝着问:“掌柜的,打啥哩?”穷八辈急着说:“把这地里的胡墼打了。”一下子乒哩乓啷,把地里的胡墼都打光了。又问:“掌柜的,打啥哩?”穷八辈说:“咱们缓一下。”铜人铜锤都钻着木匣匣里了。穷八辈关上木匣匣,背上赶紧往回跑,等他跑到家里,山大王的兵马黑压压地满山满洼地等他着哩!穷八辈赶紧揭开木匣匣,铜人铜锤都出来了,问着说:“掌柜的,打啥哩?”穷八辈:“你都把这些人打。”铜人铜锤打开了,一阵阵,打得山大王的兵马死的死,逃的逃,都没有了。穷八辈高兴地说:“他山大王向我要个日处怪我都有哩!”山大王听见了,硬要向穷八辈要个“日处怪”哩!穷八辈媳妇就给剪了一个,一吹气,就变成了一个真的。穷八辈赶到山大王家,山大王问着说:“日处怪吃的啥,拿啥赶着哩?”穷八辈说:“日处怪一顿吃三百斤火药,你把香板子点着,在它沟子上的个线线上一点,它就走开了。”说完,穷八辈就回去了。山大王给日处怪喂了三百斤火药,拿香板子把它沟子上的线线点着,一家子围着看日处怪走路。只听“轰”地一声,日处怪把山大王一家子给炸死了。原来,这是穷八辈媳妇给穷八辈教下的除掉山大王的计策。从这达起,穷八辈家一天比一天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