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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完美的情意

这是1953年的夏天,奥黛丽·赫本刚刚要开拍她的第二部电影《龙凤配》,在片中她饰演一位时髦的管家女儿,周旋在一对兄弟之间。导演比利·怀尔德要她到巴黎找一些设计师设计的原创服饰,以作为电影主角瑟宝娜从巴黎返回美国时穿的戏服。

她无法置信自己身在法国,奥黛丽歪着头研究着这栋豪宅装潢华丽的砂石外观,这原先是巧克力巨子默尼耶拥有的产业。想到快要见到纪梵希,她不禁微笑。这位身高6?6英尺,巴伦西亚加的追随者,在一年半前创办了自己的设计公司,典雅细致的设计风格令他声名大噪。

见面的时刻到了。奥黛丽一想到自己就要和纪梵希见面实在是紧张不已,但她强抑着这分惊恐。她抬头挺胸,就像在芭蕾舞蹈课里学的,从足踝开始便要好好站直,让自己看起来比1?7米的身高更显高挑。门房为她打开厚重的大门:“小姐请进。”《罗马假日》一个月后才会在美国上映,所以,奥黛丽走在巴黎的街道——或是任何路上都不会被认出来。她对门房微笑,走进屋里,室内绽放的白色百合花清香扑鼻。她想,在这里一切事情应该都会顺利吧。

“我要见纪梵希先生。”

“是的,小姐。”门房答应着,并引导她上楼,奥黛丽三步并做两步地上了楼梯。

踏上大理石台阶,奥黛丽并不知道这场冥冥中注定相遇的时尚会面会成为一段传奇。

他们初次见面时,纪梵希26岁,奥黛丽则比他小两岁。他们就如同兄妹一般,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从奥黛丽身上,纪梵希找到了一位和他对服饰同样有着高度兴趣的伙伴。但纪梵希初次看到奥黛丽时,无论当时她的眼神是多么殷切,想要得到他的帮助,他确实忙得抽不出时间帮助她。几个星期之后,他们就要展出服装,而且千头万绪,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奥黛丽请求他,即使不能为她设计戏服,也许可以让她从过去已经做好的现成衣服里,挑一些适合她穿的衣服。

奥黛丽试穿的第一件服装,是一件灰色羊毛套装,这件衣服穿在奥黛丽身上发生了令人震惊的变化:纪梵希是第一个无法相信自己所见的人。这位衣衫平凡的瘦弱女孩,就如同奥黛丽自称的,不是个女演员吗?怎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位超级大美女!她的美丽是他旗下任何一个模特儿都无法超越的。

“她穿着那件套装缓缓走来,真是神采飞扬。”纪梵希说,“她说这正是她想在戏里做的装扮。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你真的可以感受到她的兴奋与喜悦。”

奥黛丽挑选的第二件衣服是一件白色、合身、无肩带、连身长裙晚礼服,一层蝉翼纱从腰身直泄而下,将她紧紧包住。上衣、裙身以及裙摆上都绣着黑色丝绒的花卉图饰,这件衣服让人屏息赞叹。这个讨人喜欢的陌生女子竟赋予这些衣服无限的生命,穿在她瘦直脖子、纤细身材以及迷人长腿下,纪梵希觉得这套衣服和她真是绝配。

至于最后的这件衣服,奥黛丽选了一件黑色的半正式礼服,是后来瑟宾娜和莱纳斯·腊拉比在约会时穿的衣服。这件衣服的设计在腰身上采用贴身的剪裁,有着长及小腿的芭蕾舞圆裙,而袖子的部分则是削肩剪裁。她最喜欢这种平领露肩的设计,正好可以遮住她瘦削突出的锁骨,这一点在好久以后,她才透露给纪梵希。

尽管纪梵希没有给这件半正式礼服配帽子,但赫本在他的工作室里找到了一顶看上去像中世纪的无檐帽,这顶帽子完全适合于她的脸型、整体搭配和故事的需要。纪梵希说:“奥黛丽总让衣服显得活泼可爱而有趣。当然我也给她提建议,但她知道她需要什么。她对自己非常了解。例如,哪儿才是她最好的形象,哪儿是最难看的。她非常专业,任何细节都瞒不过她。比利·怀尔德对她挑的所有东西从不表示异议,所以我才让他们在电影里用这些样品。”

纪梵希被奥黛丽深深吸引之后,便邀请她到格兰大道上的餐厅用餐。餐桌上摆放着酒焖子鸡和美酒,他们交换着自己的故事,奥黛丽告诉他战时的经历与伦敦、好莱坞的种种遭遇。“我喜欢紧身的衣服,”奥黛丽笑着说,并优雅地撕了一片面包。她向他透露,在她演出《罗马假日》,第一次拿到拍片片酬时,她便去买纪梵希的外套。出了试衣间,她就像其他崇拜纪梵希衣服的无名氏一样,用原价买了那件外套。纪梵希听了她的故事,愈发被她所吸引。

由于奥黛丽在影视界逐渐走红,所以纪梵希的名声也迅速提高,并成为法国风靡一时的时装设计师。时装界有关人士说,他们是最重要的搭档,左右着时装潮流,而很多戏服也成为当时最流行的款式。奥黛丽的穿着打扮被称为“奥黛丽·赫本风格”,受到当时年轻人的疯狂模仿。

奥黛丽和纪梵希成为可以分享世界观的朋友,宛若两人陷入爱河——然而,却又是比这样更完美的状况。就像她的天赋异禀,可以挑选出正确的服装搭配,她直觉地认定自己可以相信他。在他们见面后不久,她就打电话告诉他,她爱他,随后即挂上了电话。她对纪梵希的情感从来不曾动摇过。“有一些人是我深深爱过的,”她之后表示说,“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正直的一个。”

众所周知,奥黛丽·赫本是纪梵希的最佳服饰代言人,除了大部分戏服,生活中的赫本几乎是非纪梵希服装不穿。而在1957年,纪梵希香水企业建立那一年,他同时推出了两款香水,一款是“拉·德·纪梵希”(Lede Givenchy),另一款则就是献给奥黛丽·赫本的“禁锢”(L′Interdit)。这也是她一生中使用的惟一香水。如今,它依然是市面上的抢手货。

在赫本的一生中,虽然经历了多次婚姻和情感挫折,但她和纪梵希坚实的友谊却相伴终生,似乎比任何一段婚姻都来得持久。晚年。这对挚友互相依偎着走在塞纳河畔。在赫本病危临终前,是纪梵希的私人飞机把赫本从美国的医院送回瑞士的家中。赫本逝去,纪梵希和赫本的三任丈夫一起为赫本抬棺送行。至此,他们终身的情谊才画上句号。

奥黛丽·赫本的名字就是“时尚”的代名词,那意味着优雅、简洁、高贵、大方。1995年,赫本逝世两年后,68岁的纪梵希也在他的发布会上宣布退休,媒体悲伤地称之为“一个优雅时代的结束”。

赫本1993年1月死于结肠癌之前不久,就把纪梵希为自己设计的25件礼服全都送还了设计师。纪梵希先把它们保存在自己巴黎的寓所里,然后把它们“一件件地”分发给世界各地的博物馆。

某些人可能会推测,如果没有纪梵希,奥黛丽的高雅和成熟是否依然如故?是奥黛丽创造了纪梵希,还是恰恰相反?设计师发现了他的缪斯女神,而女演员则发现了她的皮格马里翁。“赫本在服装搭配上有一种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天赋,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我无法抵挡她的美。”纪梵希说。而奥黛丽对自己缺乏信心,以致于坚持认为纪梵希设计的服装弥补了自己在表演技巧上的不足。她说:“那对我进入角色是一个巨大的帮助。他设计的简洁而又漂亮的服装使我有一种感觉:我演谁就是谁。”

赫本曾经坦承:“有一些人是我深深爱过的,他是我所认识的人里面最正直的一个。”多年之后,纪梵希也感慨道:“在每一场发表会上,我的心,我的笔,我的设计都是跟着奥黛丽走。奥黛丽虽已去世,但我仍然感受到她与我同在。”

在长达四十年的交往中,奥黛丽·赫本与纪梵希将“优雅”发挥至极致。纪梵希的工作室里四十年中一直保留着一具作为赫本试穿衣服的人体模型。这具模型没有头也没有四肢,高却平实的胸部和黑色的线条把它分割成模糊的剪裁系统,它虽有些怪异,但却唤起人们对这位已故女演员的追忆,这也不失为一种安慰。“她的轮廓和她的风格是那么的强烈,她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对我而言,”纪梵希说,“她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我们是亲密朋友,我们在一起工作。由于她的文雅和亲切,我们总是发现仅仅属于我们彼此之间的乐趣,就好像我们俩隐藏着某个秘密。”

赫本离开人世前要见的人除了守在身边的儿子,就是纪梵希了。赫本死前织了三件毛衣,两件给了儿子们,还有一件不是第三任丈夫,而是纪梵希!

纪梵希与奥黛丽·赫本保持了长达40年的友谊。纪梵希深谙赫本纯洁高雅的气质,并成为她一生的形象设计师。而赫本也作为纪梵希的品牌大使,将纪梵希时装设计的精髓传达到了世界各地。人们至今无法忘记赫本在众多影片和摄影作品中留下的经典形象。她美丽的剪影,完美诠释着纪梵希时装的细致与高贵。

赫本和纪梵希成就了优雅和时尚的典范,而他们之间那种有着永恒的恋人般的相互欣赏和知己般不朽的友情,却是那么迷人和脱俗,同样成为古往今来的经典。因为在他们的情谊中,没有了通常微妙男女之间常有的痛苦和折磨,永远都是那样的超然而又保持着永恒的依恋。正如同行走在黑夜中,两颗心永远靠得那么近,彼此温暖和照亮。这样的情感,又怎能不让人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