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语言与认知译丛:认知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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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演化论证

对延展认知最后的“哲学上的”论证是马克·罗兰茨基于演化论的论证。寻找一种生物学理论作为认知与非认知划界的方法也许会令人吃惊,但是在认为生物学方法是可行的这一点上罗兰茨并不是唯一一人。 在软焦点(soft focus)中,罗兰茨的演化论证具有演绎推理(modus ponens)的形态:

1。我们的认知能力的发展遵循最为有效的演化路径。

2。如果我们的认知能力遵循着最为有效的演化路径,那么认知过程本质上就是内在过程与外在过程结合的一种杂合体(参见Row lands,1999,p 。25)。

因此,认知过程本质上是连接内在的和外在的过程一种杂合体。

要是罗兰茨只是摆出这个论证并且坚持这个论证,那么事情会简单一些。至少这个论证的优势在于它的结论与颅内主义是不一致的。糟糕的是,罗兰茨出于各种考虑背离了这个论证。首先,在论证过程中,罗兰茨想将这一论证的结论标志为可废止的推理(defeasible inference)。这样一来,在他所作出的结果和得到的结论中,我们被告知应当期望我们的认知过程在本质上是外部过程和内部过程的杂合。然而,这个论证的结论在逻辑上与认知过程只在神经系统中发现这个假设是一致的,因此,从技术上来说,这个论证也就与这个假设不相关。所以,要想使这种相关性更加清楚,我们大概应当以上面所提到的方式来解释罗兰茨。其次,由于不想过多地依赖于有关演化历史的经验实证的假设,罗兰茨只是对前提2这样一种情况作出了断言。然而,前提2在逻辑上与颅内主义是一致的,因此,也就不是特别的与当下的争论有关。第三,应当注意到,就本质来说,罗兰茨著作第4章的所有讨论都围绕着对前提1这样的东西做出阐述和辩护,而对前提2的辩护根本就没有提及。就此而言,说罗兰茨只对前提2感兴趣是对其书中的论证的曲解。我们不打算参与到这样的曲解当中,而是坚持认为罗兰茨提出了上述论证。

因此,对于上述论证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除了罗兰茨并没有提出什么证据或论证来支持前提2这个事实以外,我们认为前提2明显是错的。一般来说,既然第二个前提是错的,这种形式的推理也就立不住脚了:

1。我们对于X的能力的发展遵循着最为有效的演化路径。

2。如果我们对于X的能力的发展遵循着最为有效的演化路径,那么对X的过程就是内在过程于外在过程的一种本质上的杂合(cf 。,Rowlands,1999,p 。25)。

因此,对X的过程是内在于外在的过程的一种本质上的杂合。

看一下人类精子的形成过程。即使这种能力的发展遵循着最为有效的演化路径,很明显它也并不是一个延展到外部世界的过程。看一下ADP的磷酸化作用形成ATP。即使这种能力的种系发展遵循着最为有效的演化路径,它非常明显是一种细胞内的过程。看一下把DNA 转录为RNA、细胞分裂、细胞有丝分裂的阶段(前期、中期、后期以及末期)、胆汁的分泌、血液在肾脏内的过滤以及血液运送。所有这些都是内在的有机过程。这些过程与其如何被有效演化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上述论证形式的反例也并不局限于那些明显是内在于身体功能的过程。即使是那些被选择来协助对环境作出反应的有机体的过程,也具有它们很容易识别出的内部子过程。膝跳反应被选择出来大概部分上就是为了防止膝盖肌腱受到损伤。再有,延展到小腿的过程包含内在于腿部的不同种类的子过程。在此仅举几个例子:在肌腱中本体感觉细胞的伸展、本体感觉细胞的放电、动作电位向脊髓的传递、脊髓中神经递质的释放、脊髓中运动神经元的放电、动作电位向大腿各种肌肉组织的传递、在神经肌肉结合处的神经递质的释放以及肌肉收缩。所有这些过程中没有一个延展进入环境当中,尽管它们与环境进行着交互作用。

罗兰茨可能会想说,这些反例只不过是澄清了他已经坦陈的东西,即他所作的推理是可废止的。他的想法实际是:如果一种能力的发展遵循最为有效的演化路径,那么这就给予我们某种可废止的理由来认为这种过程是内部与外部过程的杂合。但是这样的说法未能抓住上述反例的用意。重点在于没有理由将是自然选择的产物这一性质与延展到环境中这一性质结合起来。它们似乎是完全不同方向的(orthogonal concerns)关注。

在此还有另一种得出上述观点的方法。在枟在心智中的身体枠(T he Body in Mind)的第4章中,罗兰茨用大量的篇幅为如下的观点给出一种可靠性论证,即使用工具比起不使用工具来说更加有助于提升适应性。我们承认,仅就更为简单地展开另一个论证来说,情况的确如此。但我们对于罗兰茨演化论证的反驳在于,即使使用工具的生物体比不使用工具的生物体更具适应性,这也与我们如何区分各种类型的过程和它们的子过程毫无关系。的确,对于演化论,我们能够期待它所提供的最为合理的东西是基于演化论对过程进行的理论上的分类,而不是基于认知理论对过程进行的理论上的分类,无论这种认知的理论是有关人类认知的理论,还是某种其他的更为一般的认知的理论。演化论是根据演化,而不是根据认知,将世界分解为有意义的单元。因此,人们应该预料到,诉诸演化论完全与延展认知的争论不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