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大观艺术丛书·山色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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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禅缘

我因水墨与佛结缘,并因此得以出入丛林、交游名山大德。师父们的修为和境界对我影响至深,此段禅缘也使我对中国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潘天寿先生曾说过:“两千年以来,佛教与吾国的绘画,极是相依而生活,相携而发展,与佛教的变迁程途中,有什么地方找不到两者相关系的痕迹?”

翰墨佛缘 化诸世间

——张筱膺其人其画

文/心澄(中国佛协副会长)

江苏有深厚的佛教文化艺术积淀,有以文化艺术弘法利生的优良传统。2002年省佛协举办了首届“江苏佛教书画展”,征集到江苏佛教界四众弟子100多人200余幅作品,真可谓琳琅满目,一时被叹为稀有之事。但也有独具慧眼且善言真实语的高僧大德指出参展作品的两点不足:一者,作品见功力但眼识不能算高;二者,书法多绘画少且画作大多稚嫩。于是,近年来艺术教育被列为省佛协的重要工作之一。2005年省佛协成立了“缘源书画院”,和南京的诸多艺术院校便有了合作,按照艺术院校的课程设置有计划的培训省内的僧尼和居士学员。青年画家张筱膺便是在这时开始与我们结缘。

几年来的交往和教学实践证明,张筱膺作为一名画家、作为一位老师,与佛有缘、与江苏佛教有缘、与缘源书画院的学员有缘。六年前的暑期,镇江金山江天禅寺大澈堂上,张老师开始給缘源书画院的学员教授山水画。书画院的学员完全不同于院校的学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尼有居士,上大课讲理论对一个学院派的老师来讲并无难处。但对于操作实践,张筱膺老师几乎是一个个把笔、一个个纠正、一个个辅导,真正是不厌其烦、不厌其累。从大江南北到黄海之滨,灵山大佛脚下、破山禅寺碑前,光孝寺丈室、香山寺斋堂,宝华山戒台、花果山胜境……二十多次的集中培训,筱膺老师以她的笑靥、学识和汗水赢得了大家的喜爱、信任和钦佩,为江苏佛教界的文化建设和人才培养做出了贡献,我们十分感谢她。筱膺老师作为老师,传我以道、授我以业、解我以惑,堪称人之师表。佛教的佛法僧三宝、经律论三藏似乎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筱膺老师,我们可以自豪的说,书画班也不乏佛学造诣深、修行功夫好,通晓律仪制度、严守清规戒律的法师,用佛教界的话来说是堪作人天使表。于是,筱膺老师成了一名居士,有了一个法名。佛教讲缘起,即万事万物间的普遍而微妙的各种联系。筱膺老师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凭一支画笔,往来于寺院、交流与僧尼,真是因缘和合、不可思议。

在一般人眼中,佛教应该是无为的、僧尼应该是遁世的。其实,这种认识是很不全面的。中国的大乘佛教讲自利利他、讲六度万行、讲弘法利生,要求佛教徒以入世的精神办出世的事业,两千多年的中国佛教史就是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不断碰击、交融、发展的历史,中国佛教从来就没有拒绝过中国传统的文化和艺术,相反倒是推动中国文化艺术发展和繁荣的重要因素。佛教对于书画艺术更有独特的理解和审美取向。而张筱膺老师的画作与此甚相契合。

《觉林菩萨偈》云:

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五蕴悉从生,无法而不造。

如心佛亦尔,如佛众生然。应知佛与心,体性接无尽。

若人知心行,普造诸世间。是人则见佛,了佛真实性。

心不住于身,身亦不住心。而能作佛事,自在未曾有。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这五段诗文的从“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到 “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说的是世间万物,原都是由你的心所描摹。万物万象,是你的心所幻化出来的,你的心喜悦自在,那么万物也就是这样。这里强调的“心”,指的是认识、思维、精神,浏览筱膺老师的画,有野趣、有情趣、有禅趣,《扇·云居》和《扇·梵音》是以她的独特的心观世间万物、画世间万物,但更是化世间万物,不是纯粹的摹写世界万物。熟语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佛教也强调“五明”的重要性。筱膺老师在技法层面上独特之用心处有二。

一者,笔墨互现,更重于笔。记得筱膺老师在金山寺评点学院的习作时,对我们认为“好看”画多有批评,而对于我们认为“不好看”的画到有所褒扬。原因是,好看的仅仅是构图、色彩好看,而不好看的恰恰是一笔一划画出来的。筱膺老师还说,“画就是写,要看到你书法的功底”。这对于多年写字而刚刚画中国画的学员来说无异于醍醐灌顶,真有茅塞顿开之感——学书功不唐捐,书画笔法同源。

二者,墨色相融,求变于色。早几年看筱膺老师自编的山水画教材,大概是为教学和普及吧,讲笔法多、讲示范多。看她的真正意义的创作作品,比如《阆苑·十月》、《梦·田园居》、《山水·亭语》等,有一个显著地特点就是在重视笔墨的基础上求变化于色彩。这明显是对西画的借鉴、是对张大千齐白石的汲取,也是对传统人文画的反思和突破。

筱膺老师是东北人,有其豪爽;筱膺老师是才女,有其细腻。而豪爽与细腻有统一与她的心、统一与她的精神境界,统一与她的画、统一与她的笔墨技法。说起才女,人们津津乐道于管道升,管道升的《我侬词》久成文坛佳话,墨竹梅兰、书法诗文清新奇可人。管道升又笃信佛法。曾手书《金刚经》数十卷,赠与名山大寺。筱膺老师也有不少画作在佛教界展览、被寺院收藏,以翰墨结缘于佛教,可谓功德无量。

以工巧明教授于佛教界,可谓功德无量。

近览管道升《秋深帖》,中有“秋深渐寒,计惟淑履请安”之句,筱膺老师负籍海上读博,时唯中秋,并祝心安笔健。

辛卯中秋前十日于浮玉丈室

注:古代印度的五类学科。全称五明处,即声明、工巧明、医方明、因明和内明。前四明是各学派共同的,后一明各学派各有自己的典籍、宗旨,内容亦不相同。如佛教以三藏十二部经典教义为内明,婆罗门教则以四吠陀为内明。大乘佛教积极主张利益众生,以五明为学人所必学的内容,并认为它是圆成佛果的“大智资粮”。

筱膺山水

文/果光(江苏省佛教协会副会长)

山水,千古文章也,非智洁者弗能读。其可雕风骨,成性灵,俾胸中浩浩,精纯神一而化于自然。故古有云:“徜徉于山林泉石之间,而尘心渐息。” 然苟身处阛阓,日周旋于尘嚣,而竟能得山水之乐者,其心必通灵焉。时所得山水佳境,以心蕴之,以神味之,间或有悟,厥以生花之笔谱此无字妙文,悬于堂壁,时时赏之,自可收心淳而俗脱。故古人又云:“夷犹于诗书图画之内,而俗气渐消。”

张筱膺,嗜山水者也。

筱膺祖籍辽东,满族后裔。博学而雅致超凡,慧达通悟,精勤于画,且孜孜以求,笔耕弗辍。虽职金陵繁华之地,常思山水清灵之域,每暇游历名山大川,岩栖谷饮而不为艰,知奇崛幽丽之景常在险远,乃不恤己女儿之身,攀石援藤,其志必得。归而绎悟途中佳遇,付诸纸笔,所绘草木烟岚,云鹤水亭,无不格高而骨清,每作既成,观者常咨嗟其情雅涵、其意约宛、其气豪壮、其色凛润,其势贯于天然,其风寄于峻傲。

衲初识张君于省缘源书画院,时其兼任书画教员,来此授课。衲因得闻教。

国画素有弃色求墨之传统,唐张彦远曾言:“草木敷荣,不待丹碌之采,云雪飘扬,不待铅粉而白……”宋以降,写意乃兴。运墨彩生,不求诸色之风蔚胜,历代画者趋附。而今观张君山水画卷,水墨形胜,七色俱全,问之,则曰:“古人不足法,今墨为骨,色为血,骨血具存,方有生灵焉,且一墨可通造化,七色可浇胸中块垒也!”衲深善此言,转以须眉目之……

与佛有缘

文/明瓒

或许是我许久以来长期游历于四方,及我长年写生的积累,很多同道中人去写生前都会电话询问我去哪里好,我也乐得从对方的笔性和画风分析给他去哪里更适合。

一日,筱膺来电话,说要带学生去写生,让我推荐个地方。我不假思索的就说出了天台,并且把挚友天台的梦初兄和国清禅寺的允观法师介绍与她,后来筱膺说那次写生既让她确立了画风又使她与佛结缘,收获颇丰。

中国绘画是讲“文化”的,宋人邓椿《画继》中有云:“画者,岂独艺之云乎?……其为人也无文,虽有晓画者寡矣。”中国画同时又是注重“品格”的,刘熙载《艺概》有“画之意象变化,不可胜穷,约之,不出神、能、逸、妙四品而已。”作为中国绘画重要代表的山水画更是历代士大夫崇尚自然、散淡心境,与天地和合、心物相应的一种表现,表达了中国文人的情感和理想生活。一言以蔽之,画者心像也。

读筱膺的画可以领略到她对儒、道、释的感悟,感觉到她的平常心,在她的画里你能尽情呼吸,能回归自然。筱膺的画除了让你有视觉上的愉悦,又可以让你有精神上的享受和对生活对自然的憧憬和联想,她的画既是生活情趣的流露又能表现出对意境的追求。她的恬淡纯粹,是一种大朴不雕的美和禅意的演绎,她对大自然的情真意切在她的画中流露无余。

筱膺作为一位女性画家,其画作从不以感官刺激示人,正所谓“内不足者外必张”。筱膺的画不依不傍,不张不扬,不激不励。宋理学家张子韶曾明确命题“心即理,理即心”,筱膺感情细腻,心静神怡,写生时总能以心性之自然,究物理之微妙,于画法画理究之研之,从而通情达理。

筱膺心地善良,对学生对朋友谦和得体,相与之情厚,这与她和诸山丛林的密切交往不无关系。筱膺在学院教学之外,以极大的热情执教于江苏省佛协缘源书画院,与高僧大德们教学互长,深受佛理浸润。加之筱膺勤奋苦修,佛理画理同源,使其书画更加深入细致,笔笔见笔,苍中有润,境由心生,诗意盎然。筱膺又能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他日不可限量。

愿筱膺勇猛精进。

辛卯冬至于景德镇红芋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