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莫名其妙的绝交
播放着喧闹音乐的某CD店内,顶着蜜色小脸的小个子女生站在试听架前,而她的身边,是一个长相很路人甲的男生,短碎的头发硬直向上,双眼眯成一线。
“阿斌,你叫我出来就是陪你买CD吗?”
稚嫩的声音才落,马上就是一个大大的呵欠,因为不想站着睡着,于是,小个子女生用头撞在童年玩伴的脊背上。
“别恶作剧,我在挑CD呢!”
长得很路人甲的阿斌,不满的睨视过来,却意外的发现那个撞他的家伙居然已经在打呼噜了,忍不住大叫:“韩慕晨!好不容易考上了T大,你怎么还是一脸恹恹一色的感觉?”
“人家困嘛!为了准备联考,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难得拿到通知,心情自然要放松的嘛,倒是你何必叫这么大声呢,大家都在看着我们了……”
小个子女生——韩慕晨边说边扁扁小嘴,委屈的揉了揉自己被震痛的耳朵。
“像你这种粗线条的家伙,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想法了!”
没好气地说着,阿斌把手中的CD塞进播放器,选择了按键以后,直接把又大又黑的耳机硬塞到韩慕晨的头上去。
“不要啦,我不喜欢那种吵杂的音乐。”
韩慕晨挣扎着把耳塞拿起来,不料阿斌一下子又给塞了回去,并且他还凶巴巴地要挟道:“要是你不乖乖听歌,以后别想我理你!”
哎……
在心里第N+1次哀叹自己误交损友的同时,韩慕晨心不在焉地听起了透过耳塞传来的音乐。出呼意料地,没有那种会轰坏脑袋的贝斯声,只有简单而悠扬的钢琴前奏,而后渐渐引入的是一把沙哑的男声,这样哼唱道:“我不会怪你,对我的伪装……”
“阿斌……这是什么歌啊?”
太古怪了!一向只听那种吵得像垃圾的音乐的阿斌,居然会听这种抒情的歌!
“注意歌词啦!”
十分难得地把眼睛睁开的阿斌,不知道为什么红了红脸,再一次把耳塞塞到韩慕晨的耳朵上,刚好听到沙哑的男声继续这样哼唱道:“妳想去的地方,就是我的方向,有我保护笑容尽管灿烂,没有谁能把妳抢离我身旁,妳是我的专属天使,唯我能独占……”
“阿斌,你说我能不能不进T大,申请到别的大学去呢?”
歌的确蛮好听的,可是韩慕晨再一次把耳塞抓下来,很认真地对阿斌道出自己的烦恼。
“为什么?”
“反正……我就是不想进T大嘛!”
“哪有人如愿地考进了第一志愿后又说不进去的?何况你能进去,还是走运呢!”
“谁稀罕这种运气啊!”
太可恶了!分数线为什么要调低了个十分!如果不调低,她现在就不必这么懊恼了!
“你不是很希望进去T大念设计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要?而且,收到录取信的时候,你不是还高兴得抱住我,说最难得的是,我跟你一起考上了吗?”
“那是因为!因为……我当时不知道韩慕月也报读了相同的专业啊!”
简直就是噩梦!那种鼻孔朝天的家伙居然跟她报读了同一个专业!搞不好还会分到同一班!
“韩慕月?那个天才儿?”
“谁天才了,不过就是会啃书罢了!”
越说越气,韩慕晨索性把手中的耳塞丢回试听架上,抬眼,意外地看到阿斌一脸的古怪:“怎么了?”
“只是奇怪,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以这种语调评论其他人……对了,歌好听吗?”
“一般吧。”敷衍回答过后,韩慕晨低头咬了咬唇,没有发现身边的阿斌正在瞪着试听架生气的她,还是感到不服气:“阿斌!真的没有办法转校吗?”
“你有注意歌词吗?”
“歌词?”韩慕晨一愣,迟钝得没有发现阿斌已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的她,依然这样说:“我在跟你讨论升学的事情啊!你都没有在听吗?”
阿斌听了,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绕过她,往CD店的大门走去。
“阿斌,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啊!”
仍然没有发现对方为什么而生气,韩慕晨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中,边叫着边追了上去。可就在她的手将要拉上他的衣袖时,阿斌突然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样说道:“你是个笨蛋,世界上最呆的呆瓜!”
“啊?”
“我要跟你绝交!”
“绝……交?为什么?”
韩慕晨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了眨,完全无法理解阿斌说的话。
“问你弟弟去!”
“弟弟?”
阿斌气疯了吗?她是家里的独女啊!哪有什么弟弟!
“韩慕月啊!”
突然伸过来的指头,狠狠地往韩慕晨的脑门一弹,然后收回,人也转身离开,只剩她一个人,傻呼呼地站在人潮汹涌的某CD店门口,直到拿着入学通知书到T大报道,仍然被阿斌这位童年玩伴狠狠地无视着,除了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
1
空荡荡的校道上,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
“学妹,这里就是一年级的教学楼,下次如果有什么不懂,可以随时来学生会找我哦。”
一头卷曲的黑发,当中夹杂着几条幼细的茶色,笑容可鞠的高个子男生,大手一抬,居然就按在小个子女生的一头乱发上,状似十分的宠溺。
“学长,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不但带我游校园,现在还特地来为我带路。”
小个子女生的声音十分的稚气,蜜色的小脸红彤彤的,说着感谢的话,然后,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让那位高个子学长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脑袋。
“哪里,我们一天能够碰上三次,这就是缘分吧。”
那位高个子学长,边说着边向学妹眨了眨眼,笑了,毫不在意小个子学妹的额角上,正为这句疑似搭讪的话冒起了冷汗。
笑容在彼此间持续着,持续着,只见那位高个子学长的笑容,灿烂得一如夏日的朝阳,可相比之下,小个子学妹唇角已经有石化的迹象了。
“那个……应学长,我们……好像只见了两次面。”
为免误会或暧昧的气氛继续加深,小个子学妹特地在称呼上加上了姓氏,虽然效果一样,但起码,在心理上感觉客套了些,多了点距离。
“那,为了我们能在今天再见一面,我给你魔法好了。”
“咦……慢着,应学长……”
眼看着那位应学长从裤袋里抽出了什么来,小个子学妹慌乱地后退——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很亲切的学长,性格居然是这样的强人所难!而且,能不能不要太靠近了?她一直讨厌与人接触,尤其是陌生的人,真的是很感冒,瞧!连寒毛都竖起了。
“别紧张,很快就好。
听着那位应学长说出疑似诱哄的语调,“咕噜”地吞了口口水,小个子学妹的一双大眼四望着,恐惧的发现,T大真的好大,大得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哎,不对,左边的大礼堂方向,似乎有个削长的身影在走来!
才欣喜着,头上一阵拉扯,只感到右脑上一紧又一松地,小个子学妹还来不及躲开那位应学长的手,左脑上又是一紧……可她不敢反抗!天生似乎缺了个胆子的她,只能用力地闭上双眼,期望眼前的应学长能够高抬贵手,放过她。
“好了,这样看起来就可爱多了。”
“啊?”
迎着那位应学长满意的笑容,一面掌心大小的椭圆型镜子塞了过来,小个子学妹诧异的瞪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出了单音节。
“来,看看,你本来就娇小可爱,刘海很细密,有点像是日本娃娃的样子,如果再绑上现在这种包子头,这就叫超级无敌可爱美少女了,懂了吗?”
“啊……恩。”
小个子学妹自觉没什么对美的触觉,但是,最起码她是知道了,眼前这位应学长很会哄女生,连对感情小根筋的她,都深刻地感受到了。
“来到T大,要记住修学分哦!尤其是恋爱的学分。”
说着又是一记眨眼,然后,应学长板起了脸,状似很认真地看过来。于是,小个子学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这是什么反应?知道吗,没有爱情,人生就一如枯竭的泉眼,或是一潭发臭的死水……我说,你也不愿意自己的人生是臭的吧?然后,不如意的事情就会接二连三的出现,让你焦头烂额、日渐消瘦、乱七八糟!”
“真的吗?”
小个子女生杏眼圆瞪,吃惊地张大嘴巴,一副信以为真的表情。
“当然,绝对是又臭又烂!”
“没、没有爱情……人生就是臭的……”而且还焦头烂额、日渐消瘦、乱七八糟呢!难道她过去一直黯淡莫名,就是因为她连“爱情”两个字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的关系?喃喃地重复着应学长的话,小个子学妹不禁懊恼地啃着自己的大拇指。
“当然!”
绝对耸动的语调,外加叹气,在看到眼前的小个子学妹貌似有了共鸣以后,正想再接再励,不料眼角余梢瞄见了正在接近的熟悉身影:“啊,真巧。”
“咦?”
小个子学妹听到应学长的低喃,不自觉地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却在瞬间发青。
“学妹,那正在走过来的是我的邻家弟弟,我介绍你们认识吧,如果没有记错,他跟你是同班的,更巧的是,他的名字跟你只差一个字,记得吗?就是今天早上在‘新生欢迎会’里致辞的……”
“学长,我先走了!”
那小个子学妹匆匆低头,不理眼前的应学长正一脸俨然推销员似的表情所进行的“产品”推荐,话音才落便一溜烟的跑走,独留下那位应学长在原地莫名其妙。而这时,应学长口中的那位“邻家弟弟”,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地,笔直地走了过去。
“我说,亲爱的韩慕月弟弟,看到自己最‘体贴温柔’的童年玩伴兼学长,用这种无视的态度,对吗?”
没有人要回答,那削长的身影依然故我的往一年级的教学楼迈进。
“哎,做人难,做人家的学长貌似更难——不过,我们走着瞧好了,真高兴你这家伙在我卸任以前自动送上门来呢!”
夕阳底下,那位应学长漾起了自得的笑容,说着大概只有自己才懂的话,转过身去,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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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幽暗的长廊里,韩慕月百无聊赖的数着天花上的灯盒数目,修长的腿,闲适的踏进了无人的班房里——不,有人,有一个发型很奇怪的女生正缩在最角落的位置!
分绑在两边的发型,以不管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黑色橡筋随意的扎成圆髻,其实就是马尾拉了一半但没有把头发全数拉出来的感觉,脸圆圆的,蜜色,带着点婴儿肥,眉毛有点粗,像爬虫似的,趴在圆滚滚的眼睛上——是的,圆滚滚,他知道,是因为对方此刻正诧异的瞪着他看,那表情,就像是在说“见鬼了!”
绵薄的唇抿了抿,韩慕月收起心中的疑惑,走向那个女生。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的向女孩子搭话。但是,对方那双圆滚滚的眼珠子,突然戒备的一震,瞄了瞄他,把脑袋压下,缩啊缩的,居然缩成了个小老儿。剪成一字平齐的刘海,还有耳鬓旁的两条日本娃娃似的发碎,使她的头在此刻看起来更圆了。
“同学?”
女生见他,一向是主动而亲切的,倒是眼前的她,表现出彻底的排挤感,这让韩慕月不得不一再驻足,甚至还走了过去,一声不响的坐下。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的人,发现她依然是一副戒备的样子,韩慕月不禁悄悄地在心里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叹气,抬起眼帘 ,越过女生蜜色的小脸,看着窗外。
十月本该是深秋了,可是在南方,七、八点的光景仍然是黄昏,而暗黄色的校园,带着点慵懒,叫人心情舒畅,让他不禁地舒了一口闷气。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办理了入学手续,他代表全体新生在“新生欢迎会”上致辞,接着,又被自称“体贴温柔”的童年玩伴、兼T大现任学生会会长分配了一大堆的杂事,让不是学生会成员的他,在多方戒慎、妒忌的目光下操劳得像条狗,好不容易回到宿舍,还来不及整理行李,就收到了召开班会的通知,后来,又因为同室的家伙一直在听那种绝对会叫人精神崩溃的音乐,所以,他提前了将近一小时过来,本来是打算先在教室里小睡片刻的……
才想着,幽暗的校园里渐渐的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刹时,蜿蜒的灯带勾勒出校道的简线,与附近郁郁葱葱的树影成趣,极为好看。而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阵衣服摩挲的声响,韩慕月回过神来,发现那女生双手抓住大腿上的衣服,像是很紧张的样子。
“韩慕……”
像是五岁孩童的声音隐约的传进了韩慕月的耳朵,于是,他懒懒地侧头,以手托腮轻倚在桌子上,心中诧异这女生的声音稚气之余,也好奇这女生突然叫他的原因——尽管如此,但韩慕月此际的眼神是清冷无波的,完全看不出他的内心,正对眼前的小女生充满了好奇。
“韩慕……韩慕晨,我叫……韩慕晨。”
五岁孩童般的稚嫩声音再次响起。
“啊……”
第一次,韩慕月在女生的面前露出了诧异的脸,也是第一次,韩慕月自觉脸上戴了十余年、一直被他引以为傲的面谱出现了裂痕。
这女生……叫韩慕晨,居然就是那个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连名字也相近得只差一个字的家伙!今天看到入学名册的时候,他还在期待对方会不会也跟他一样的聪明、高干的说……没想到、没想到……从她刚刚的表现去分析,这个叫韩慕晨的家伙,是个胆小、懦弱的家伙,而这样的家伙,居然就是他……来到T大以后,感到或许能期待的人?!
“我……已经说了,你可以离我远一点了吗?”
那自称韩慕晨的女生,嫩嫩的厚唇突然一鼓作气的说出上面的话,眼中除了戒备,还多了点嫌弃的味道。
嫌弃?为什么?
韩慕月抿唇,虽然脸已经恢复到正常的冷清味道,但是,心里依然懊恼自己对那个叫韩慕晨的女生的在意。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开始有人陆续地走进了教室,而走在最前面的,是三个身高不过一百七十八公分的男生。
“哎,阿斌,这不是你的室友韩慕月吗?”
身边的韩慕晨瞬间一震,脸抬起。
默默记住她的反应,韩慕月转过头去,视线很快就锁定了站在最中间,碎短的头发向上坚硬挺起的男生,眯成一缝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还有厚厚的下唇下邋遢的胡渣滓,不错,的确是他那个一直在听会吵死人的音乐的室友——杨文斌。
而杨文斌,在发觉韩慕月的视线后,转过头来,视线快速地掠过他,落在他身侧的韩慕晨身上,而后,厚唇翻启,撇嘴说道:“小呆瓜,你们两姐弟感情还真好,又粘在一起了?”
“咦!阿斌,你……”
韩慕晨急急的站起来反驳,小脸通红,像是很在意杨文斌的话似的,这个发现,让韩慕月不禁皱了皱眉头。
差别待遇么?在他面前,这个叫韩慕晨的家伙,连话都不哼一声!
“你明知道我跟这个人完全没有半点关系的!”
话,还在继续说,然后,感到她悄悄投过来的一记眼神,带着嫌弃——果然……是嫌弃!
“即使吵架,你也不能不认弟弟吧,亲爱的姐姐。”
“韩慕月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韩慕晨倒抽一口气,猛地转过头来瞪着韩慕月。
而韩慕月,蓦然回神,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蠢话。但迎视着韩慕晨那双带着嫌弃的眼睛,他不得不撇了撇嘴,闭上双眼再次重复,语调虽然冷冷的,但也一字一句的铿锵:“我说,即使是吵架,你也不能不认弟弟的,我亲爱的慕晨姐姐。”
“姐弟!”
刚走进来的长发女生,猫儿般灵动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发现身边的韩慕晨赫然一愣,转看着那个长发女生,韩慕月故作冷淡地,拉了拉韩慕晨那头奇怪的发,这样说道:“怎么,是你认识的人吗,‘姐姐’?”
“你!”
那长发女生倒抽一口气,而韩慕月,懒懒地看过去,半眯了一下眼睛。
至于那位长发女生,眨了眨眼,在看到韩慕月的这个反应后,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但是,长发女生只花数秒或更短的时间,就把这个古怪的表情藏起来,走到韩慕晨的身边,状似亲热的拍了拍她的肩:“嗨,韩慕晨,没想到你居然跟新生里的大红人——‘韩慕月’是姐弟呢!”
说罢,眼睛瞄了瞄一脸冷淡的韩慕月,又看向因为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铁青着一张脸的韩慕晨,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对了,你刚刚怎么不等我就跑了?我们是室友,往后四年要‘紧密无间’的生活在一起呢!”
“抱、抱歉……洛……洛晓岩,我刚刚看你在整理行李,所以……”
韩慕晨吞吐着,对于将要生活在一起的室友,这个完全陌生的女生,真的是有点抗拒。
“洛洛?这个叫法挺特别的,以后,你就叫我洛洛吧。”
迎着对方亲切的笑容,韩慕晨缓缓地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一直被冷落在旁边的家伙们,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原来你们真的是姐弟啊!”
“韩慕月、韩慕晨!怪不得,我看到班里同学名册的时候就感到奇怪,原来真是姐弟!”
“双胞胎吗?你们两个长的可真不像呢!”
纷乱的声音顿时在班房里炸开,韩慕月懒懒的抬起眼皮,没有说话,可韩慕晨呢,则是被突然一涌而上的陌生人给吓坏了。
“来!”
手,突然被人一拉!韩慕晨一愣,意外的看着近在咫尺,洛洛那张顿显自信飞扬的脸。
“好啦,你们烦不烦,没见过双胞胎么!”
洛洛对那些只差没把“八卦”两个字刻在额头上的家伙吐了吐舌,然后,把呆若木鸡的韩慕晨拖出人群。
“谢谢……”
“不用谢,你一定很不喜欢被那么多的人围着吧?”
边说边对她眨了眨眼,那种调皮的神态,让韩慕晨不禁一笑。
“你笑起来很可爱嘛,要多笑,对了。跟我一起生活没什么的,只要别太见外就好,而且,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这个人,有点毒舌,毛病也不少——但是,你别指望我会改,因为,我妈都叫我改了十八年了,也没有成功,所以,你就更不必奢望了,OK?”
“恩……”
一直很……羡慕这种自信自我的人,所以,韩慕晨点了点头,只觉得在短短的一瞬间,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可是……
“没想到我们班上居然有双胞胎呢!”
那边的人,还在为着莫名其妙的事情在感叹。韩慕晨暗自叹了口气,看那种澎湃激昂的表情,即使她有胆量去解释,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吧?而且,那个始作怂恿者——韩慕月……视线猛地相触,韩慕晨急急地把自己的目光抽离,心“嘭嗵嘭嗵”地跳个不停。
不管了……只要她尽量避免与他接触,大概……不,一定会没事的!
或许,正因为两位当事人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所以,虽然事情有点扯,但在群众热情团结的友好传播下,她,韩慕晨,还有他,韩慕月,在新的校园里,本来陌生的两个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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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地,韩慕晨就为自己当初的沉默感到恨错难返了。
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与新生中最受瞩目的“韩慕月”沾亲带故,实在是一种非人生活的开始!所有的导师,居然都瞎了眼睛,一致认为有韩慕月这样才华洋溢又优秀的“弟弟”,当“姐姐”的就铁定不差,于是,不管是哪门课程,提问的时候,总是点完“韩慕月”的名字就点“韩慕晨”,所以……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居然不会!你不是韩慕月的姐姐吗!”
负责建筑基础课程的导师,吹须瞪眼的,因为她无法顺利地回答出问题的答案,于是,冲她咆哮了整整十五分钟。而坐在遥遥远方的韩慕月,只是懒懒地回过头来,冷冷地瞄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自始至终,冷眼旁观。还好,坐在身旁的洛洛,一直暗暗地握着她的手,陪她度过了最难堪的时间。
“这是哪门子的构图比例!还有!我不是说了吗?下笔的时候要一气呵成,流畅的!就像你弟弟韩慕月画的那样子!”
年轻而带着点颓废的素描导师,因为她画出来的石膏像比例失衡,只差没呼天抢地地叫一声上帝!甚至,还整整一节课都站在她的身边,让她不停地练习画直线,最后,居然还严肃地要求她在下一节素描课上,必须交出如韩慕月般漂亮的画来!而刚好从她身边经过的韩慕月,面无表情地瞄了瞄她身前画满了线条的素描纸,二话不说地就拿起撕碎,接着,酷酷地转身离开。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曾经学过点美术的洛洛,在宿舍里一直耐心的教导她,她才能勉强的达到素描导师的最低要求。
“这次的透视作业,居然只有韩慕月同学一人答对,你们说,你们是不是太无药可救了?尤其是你!韩慕晨,难道你就不能虚心地请教一下你的弟弟吗!”
明明大家都错了,可老伯级的透视课导师却只针对她!而韩慕月那家伙,坐在教室的另一个角落里,在透视课导师抑扬顿挫地责备大家的时候,居然偷偷地打呵欠!倒是洛洛,义气地在宿舍里狠狠地毒舌了那位透视导师一顿,然后又用力地为她打气,这才让垂头丧气的她恢复了过来。
“天啊!这么简单的削笔工序你也能搞错切伤手指!瞧你弟弟韩慕月,一点就通,哪像你!”
最可恶的,绝对是大叔级的表现技法的导师!明明有人发明了“笔刨”这种方便的文具,居然还要求他们用戒刀削铅笔!还有!不但如此,那老师,在看到她在削铅笔时不小心划到了手后,居然连关心的话都吝啬,劈头就是责怪,可身边的同学,跟她一样削得乱七八糟,不像笔型的明明也大有人在,却偏偏只针对她!
可是,真的好丢脸,尤其大家都以窃笑的表情看着她,就像以往每次出错时一样,总是她倒霉地被人拿来消遣,所以,她才会不喜欢与人接触……
“怎么了,我有说错吗?你难道不是笨吗?明明有像韩慕月这么聪明的弟弟,自己却一无是处,其他的导师都跟我说了,你在别的课程上的表现,真是惨不忍睹!你自己说吧,这样下去要如何是好?你的人生要完蛋了,难道你都不知道要用心努力吗!”
大叔级的表现技法导师,因为她不吭声,反倒越说越起劲。
韩慕晨咬着唇,双手也捏着拳头,满肚子的委屈在喉咙打转,就是没办法勇敢地说出来。她的细脸通红着,脑袋压得低低地,即使不抬头,也知道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
“说话啊!你说话啊!你说,你在T大混个四年,即便让你混到了毕业证,但没有真才实学,找不到工作,那又有什么用?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去参加联考,把学位空出来,留给有实力的人,不是更好吗?你说话啊!”
只是削个铅笔不是吗?为什么要说得那么难听呢?何况,过去十七年的教育里,也没有一项是锻炼人削铅笔的呀——反驳的话在脑海里盘旋着,韩慕晨委屈地咬了咬唇,泪水润饰了眼眶,她命令自己要张开嘴巴,可是,声音就是没有办法出来。
“不说话是吧?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白费时间了,对吧!知道就好,那你现在就……”
“老师,你不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吗?”
洛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韩慕晨愕然地抬头,只见洛洛转过身来,从包包里抽出了手帕,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食指上的伤口附近。
“你!你……你是洛什么?洛晓岩?对,洛晓岩是吧!洛晓岩,我告诉你,别以为别科的老师对你赞赏有加你就得意了!我告诉你,你也不比韩慕晨好到哪里去,不过就是入学成绩高了点,就在这里目中无人了吗?我告诉你……”
“先用消毒棉球洗一下伤口会比较好吧?”
没有理会表现技法导师的话,洛洛专注的查看着她的伤口,“我怕铅粉会跑进去,这样对人体很不好。”
话音才落,就听见“啪”地一声,只见表现技法导师本来拿在手里的厚重笔记本摔到了桌面上。
“洛晓岩!你太目中无人了,我告诉你,我好歹是你的……”
“刘老师,我希望能先送我‘姐姐’到保健室去,铅粉对人体有毒害,会趁着伤口跑进血液里的。”
恭敬而冷淡无波的声音,不快不慢地响起,打断了表现技法老师的激昂。韩慕晨意外地抬起眼帘,瞪着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韩慕月。
“咳!那就赶快去吧,铅粉跑进血液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表现技法老师一改方才的跋扈,收起脾气,赞同地点了点头。
“来,走吧。”
在韩慕晨错愕的眨眼的同时,韩慕月的大手伸了过来,一下子就捉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意外地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韩慕晨拼命地甩着头:“不、不用了……我……我跟洛洛去保健室就好。”
“闭嘴,快走。”
韩慕月不理,改拉着她没有受伤的右手,在所有人的好奇目光里,消失在班房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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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幽幽,鸟语花香。
坐落在教师宿舍楼前的保健室,被绿树所环绕,俨然是一处独立的庭院,而入口处的白色篱笆,带着点欧式风格,两旁的绿化带上点缀着说不出名讳的白色小花,十分的雅致,而位居其中的黄灰土墙绿瓦房子,外观虽然老旧但也十分的可爱,若不是走进保健室时迎面扑来一阵淡淡的消毒药水气味,韩慕晨真要以为自己误闯了私人别墅了。
“傻站着做什么?”
身旁的韩慕月,贯彻着一张没有表情波动的脸,率先走入保健室里。见状,韩慕晨赶紧跟上。
“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取信?”
保健室里传来了一把像是睡不醒的声音,虽然很中性,但是偏柔。韩慕晨抬起一直压得老低的眼珠子,不料迎入眼帘的,居然是白色长袍荡漾,某个短发男人冲上前来,猛然搂住韩慕月,往他唇上用力亲了几下的画面。
愕……愕然,除了愕然,傻傻地瞪视着眼前的一幕外,韩慕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相触的唇分开,那个穿着白袍的短发男人——不,应该是女人,因为那人的五官十分的柔媚,虽然长得高,但是喉间没有凸起,而且胸前多少还是能够看得到弧度!
只见那个疑似保健老师的人笑了,捧着韩慕月的脸,露出了很泄气的表情,这样说道:“真是的,你就不能露出点正常人的表情吗?像是吃惊、愤怒一类的……”
“我过来,只是因为我姐姐的手被削铅笔的刀割伤了,你去帮她消毒一下吧。”
韩慕月无动于衷地说着,目光飘向在一旁已经神游太虚的韩慕晨。
“姐姐?”
疑似保健老师的女人说着,目光也转到了一旁的韩慕晨身上,啧啧有声地打量起她来:“这就是你的姐姐?”
“我先到外面。”
韩慕月才搁下了话,人就往外走去,像是在保健室里多停留一秒,身体都会被腐蚀似的。
而那个疑似保健老师的女人,不由分说地就把韩慕晨受伤的手握住,拉到里间去消毒。
“请问……”
回过神来,看着那个陌生、疑似保健老师的女人在摆弄自己的手,韩慕晨纳纳不安地咬着唇,又因为消毒药水粘在伤口上而吃痛地皱起眉来。
“我是这个学校的保健老师,因为这里是T大,所以,你就叫我T仔吧。”
分心地强调出自己的身份以后,疑似保健老师的女人——自称T仔的保健老师,边说话边从洗手槽边的储物柜里拉出一个小抽屉,从凌乱而五颜六色的一堆止血贴中翻出一个奇怪的黑猪图案,一下子就贴到了她的手上去。
“完美!”
那立体饱满的丰唇上是梦幻的玫瑰红,左唇角处的颜色有点脱落,而韩慕晨的目光,则是一直绕着那块脱落打转。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那位保健老师突然这样说:“知道吗,能让那家伙的面具剥落,一直是我的愿望哦!”
瞬间挑起的眉毛,带着点眉飞色舞的感觉,让韩慕晨错觉自己看到了洛洛。
“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愿望也不难实现了。”
像是在庆幸又像是在惋惜,T仔这样说着,让韩慕晨只能摸不着头脑地,任自己的目光随着她转动。
“对了,你就是韩慕晨吧?”
像是很随意地问了问,身高过一百七十公分的T仔,轻松地从橱物柜的上层摸出一个轻巧的蓝色信封,韩慕晨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中顿时出现了玫瑰的香气。
“拿去,给外面那个没表情很没意思的家伙。”
有点惘然地接过了那个蓝色的信封,韩慕晨被T仔推了出去,回过头,只见T仔从白色长袍的袋子里掏出了香烟。发现她的注视后,T仔裂开了嘴巴,做了个请别吭声的手势,走进了更角落里,点燃香烟。
于是,韩慕晨走出了保健室,在保健室入口附近,看到了正望着蔚蓝天际在发呆的韩慕月。
南方的秋季,阳光依旧是明媚的,但又比耀眼的夏季多了点柔和,所以,这种折中的光线,带着点透明的质感,透过茂密的枝丫,洒落下来的是点点可爱的光斑,此刻映照在韩慕月骨感而没有棱角的脸上,使他本来就细白的脸看起来带着点润红,居然有种诱人的错觉。
笨蛋!恶魔都是用脸蛋蒙蔽世人的,难道你不知道越美的花越带刺吗?
暗自在心中骂了自己几句,韩慕晨左手成拳,无情力拉扯到伤口,让她疼得咧嘴,于是,把手抬起,正想察看伤口是否被扯开的同时,意外的看到了手中那不小心被捏皱的蓝色信封,以及上面用电脑打印出来的奇怪字体,歪七歪八的,宋体、幼圆、仿宋,最后是楷体——写的是“亲亲吾爱”!
情信?
瞪着手中的蓝色信封,韩慕晨连韩慕月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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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蓝色信封,在瞬间被抽走,韩慕晨吃惊地抬头,看着手拿着蓝色信封的韩慕月眼帘低垂着,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地询问:“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吗?”
“啊……恩。”
虽然被讹传为姐弟,但其实,像这样两人独处,应该是进入T大以来的第一次吧?所以,韩慕晨不安地退后了一步,稍稍地拉远了彼此间的距离。
而韩慕月的眼皮,在这时抬了抬,似乎迅速地看了她一眼。
韩慕晨急忙低下头去,沉默顿时曼延,站在眼前的韩慕月没有吭声,空气中传来了纸张被翻开的声音,于是,韩慕晨悄悄地抬眼,想看他在做什么,不料,一双黑潭似的眸子正等着她,似乎早就料及她会偷看他似的。
“真是个无聊的家伙。”
韩慕月淡淡的说着,眉头也不皱,突然把手中的信连同看起来很别致的蓝色信封,一同撕了个稀巴烂,然后,冷冷地看向不自觉表现出目瞪口呆表情的她,不发一语地走向保健室的入口处,把手中的纸碎丢到木板砌筑的垃圾筒里。
“不走吗?接下来还有外语课。”
懒懒的回过头来,韩慕月这样问道。
“啊……恩。”
心中,对那封信件的来源以及里面的内容,真的是十分的疑惑。所以,在韩慕月的催促下,韩慕晨有点不舍的把目光再次投放在垃圾筒上。
“还不走?”
那边又在催促了,依旧寒着一张脸。
反应过来后,她立即硬着头皮走过去,可韩慕月的步伐很大,所以,韩慕晨必须要以小跑步的方式才能勉强的跟上。
沉默地走了好一段路,他突然转过头来,发现她的小脸上已经尽是薄汗,眼神不由地一沉,开口道:“跟不上,你不会开口叫我走慢一点吗?”
头顶突然传来的话,让韩慕晨意外地抬头,看着韩慕月一脸的不耐烦,蜜色的小脸顿时一红,居然因为他的话过于的理所当然而感到了理亏。
“抱、抱歉。”
“抱歉什么?我走得快又不是你的错。”
呃……
韩慕晨怯怯地看着韩慕月一脸的认真,从里面找不到半点开玩笑的影子,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弄错他的意思——他,的确是在责怪自己走得快。
或许是太习惯他平日的无动于衷和冷淡的强势了,所以,她匆匆地低下头去,又是一句:“抱歉。”
翻了个白眼,韩慕月暗地里咬紧了牙关,怕自己忍不住要抓狂。
面对眼前这个只会一味道歉的家伙,他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道歉行为!
“难道,除了道歉,你就不会说别的话了吗?”
口气是很不善的,绝对是咬牙切齿。或许,连韩慕月自己也搞不懂,他到底是在为什么生气。
“我……”
韩慕晨有点惘然的咬唇看他,虽然韩慕月此刻的脸色绝对不能沾上友善的边,可,脸上带怒的他,比起刚刚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让她觉得他平易近人多了,随之,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可是,这心情一放松,目光就不自觉地飘向了他带着点玫瑰色的唇角,话,脱口而出:“你……跟那位……T仔,很熟悉吗?”
“T仔?”
突然轻皱的眉,韩慕月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疑惑,但很快地,又恢复到从容自若:“你说的是那个有奇怪癖好的保健老师?她不叫T仔,叫洛菲菲,是你的室友,洛晓岩的姐姐。”
“洛洛的姐姐?”
韩慕晨意外的叫,换来韩慕月一记疑似不满的瞪视,连忙又低下头去。
“你似乎跟你那位室友很要好,对吧?”
不是他的错觉,才提及“洛晓岩”三个字,这小家伙就忘形了,居然流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表情来,即使眼前一亮的表情该死的可爱,却让他恨得牙痒痒的。甚至莫名的,感到有点妒忌洛晓岩。
“韩、韩……韩慕月,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保健老师是洛洛的姐姐的?”
完全没有注意倒韩慕月奇怪表情的韩慕晨,不禁为他的话疑惑起来。
像她,就完全没有听洛洛提及过自己有个当保健老师的姐姐,而且,那个保健老师,一看到韩慕月就飞扑过来用力的亲吻,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那么,洛洛跟韩慕月呢?也是从以前就认识了吗?可是,洛洛看起来并不认识韩慕月的样子,而韩慕月,在班里对洛洛也是一副视若无睹啊!
正因为太用力地思考当中的谜团,所以,韩慕晨才会没有发现韩慕月正半眯着眼,几乎被气得跳脚。
“因为收到的信函都会汇总在保健室里,你不知道吗?每天都有特定的同学过来取信。”
看着韩慕月明显不耐烦的冷脸,韩慕晨迟疑地摇头。因为,家里唠叨的父母,只会在特定的时间给她打电话。
“不知道就算了,关于我的信,你也看到了,根本没有粘贴邮票,是直接放到邮箱里面的 ,所以,保健老师会把它抽起,然后通知我过来拿。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有一次,刚好碰到了跑去找姐姐的洛晓岩。”
以绝对心平气和的声音阐述着事情的经过,韩慕月的牙龈却被咬得隐隐作痛。
`但最可恶的是!他何必这么耐心的编故事,跟她解释这些呢?
而韩慕晨的眼眸轻抬,眼里写着恍然大捂,清澈地看过来,似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那么,寄信的人,是学校里的同学吗?”
说罢,目光的焦点在晃眼间来到唇上,害韩慕月的心,毫无防备地被撞了一下。
“大概吧,反正又没有署名。”
寒着一张脸,韩慕月在心里继续骂自己的反常——为什么在韩慕晨的面前,他总是不自觉地有问必答呢?
还有!该死的,她为什么这么用力地看着他的唇?
“那个……”
韩慕晨迟疑着,突然伸出手,快速地往韩慕月的嘴角一抹,而后低头。
“你的唇上有唇膏,我帮你抹了,谢谢你陪我去保健室。”
他的唇居然好软!而且很烫!
意外于触感也意外于自己的为他擦拭的莽撞,所以,话音一落,韩慕晨便箭似地飞奔而去,独留韩慕月傻傻地呆立在原地,伸出一手,傻傻地捂住自己的嘴角。
不会吧?难道他……
白皙的脸,瞬间泛起了红潮。
“真是难得啊,居然在空荡荡的校园里碰上了我最、最亲爱的慕月弟弟。”
就在这时,应姓学长不知从哪里冒出,啧啧有声地,笑看着韩慕月的一脸绯红,像是早就躲在暗处里,把一切看在眼里似的。
“应……学长。”
努力收回脸上热的感觉,韩慕月的脸上,在短时间内就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疏离。
“下周开始,我就要到某企业实习了。”
大大的笑脸,在应姓学长的脸上荡漾着,但,可以无视。
“恭喜。”
说罢,韩慕月便要绕道而行,不料,应姓学长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听说你最近还在收那种变态的蓝色信封?”
“是。”
表情没有变化,韩慕月淡淡的回答着。
“听说,你终于打算要调查写那些信件的人是谁了?”
“是哪个家伙告诉你的?洛家姐妹里的谁?”
知道在短时间内摆脱不掉应姓学长,韩慕月索性倚在粗粗的树干上,懒懒地看着天空。
“当然是姐姐。”大大的笑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应姓学长一手压在韩慕月脸边的树干上,另一手叉腰,挑了挑眉:“所以,如果加入了学生会,调查起来就会方便许多哦,不妨考虑一下。”
“我早有这个计划,谢谢关心。”
经验告诉我们,便宜莫贪,所以,当一个馅饼主动凑前来问你是否愿意吃掉它时,最好还是视若无睹,因此,韩慕月闭上了双眼。可是,眼皮在跳动,剧烈的狂跳。眼前的馅饼,可不是普通制作,而是有“应字商标”的,所以……自信如韩慕月,额角上还是无可避免的,渗出了薄汗。
“其实我今天看到你递上来的应聘书了,所以,才会知道你打算参加下周举行的学生会招聘会,别见外嘛,我好歹是在任的学生会会长,你要应聘,应该先知会我一声,不管如何,凭我们多年的交情,我也会……”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种攀亲带故的事情,所以,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打算。”
轻轻地张开双眼,韩慕月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特大笑脸。
“真可惜,我只是相说帮你直接把表格拿到学生会,可以免除交上系里再折腾的这项麻烦的手续,根本没有想过为你开后门。毕竟,我是历届会长里面,最严明的一位嘛!而且,这一次,我因为实习的事情,根本无暇负责招聘成员的事情。”
当然,韩慕月也是因为知道这位应姓学长无法主持,才会有了参加学生会招聘会的打算。
“但是,为了弥补这次的遗憾,我特地建议,这次的招聘,可以破格选拔有才干的同学加入,并且,已经在昨天晚上的例行会议上通过了这个提案。”提案比想象中的要容易通过,因为其他人都有私心,想要在学生会里培养自己势力的缘故。只是,谁也不会想到,提出这个建议的他……
“所以?”
嘴角不小心地抽动了一下,韩慕月力持心平气和地看着眼前的笑脸。
“所以,明天你就会收到我的推荐书了吧?”
“推荐书?”
哪有这么简单!如果是,这人不会特地跑来跟他废话一轮吧?
“知道吗,虽然我才大三,但是,出去实习以后,有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感到力不从心了,所以,我希望能够提前一年卸任。”
“所以?”
嘴角,终于狠狠地抽动起来,但是,不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而这,同时也是“韩慕月牌面具”最优质的地方。
“所以,你收到的,当然还有下一届学院学生会会长的正式委任书。”
秋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树下,应姓学长,满意地看着那双瞬间瞪得老大的眼眸,笑意更深了。
2
一年后……
韩慕月是个红遍T大的名字。
先不说他以绝对的高分被八人大轿抬入T大的建筑工程系,也不说他的谈吐是如何地优雅迷人,更不提他才一年级就被破格提拔为学生会会长,光是他在这一届的迎新舞会上,被眼红他的学长们逼着上台,唱出的那首《专属天使》时,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深情,就已经击倒了在场的殷殷少女心了——当然还有不少的迷途少男心,所以,韩慕月的后援会中,才会可怕地出现了阳盛阴“衰”的局面,哪有办法呢?毕竟T大本来就是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学院。
反观她韩慕晨就真的很乏善可陈了。
没身材没相貌就算了,可怜的是进入T大以来,那些接近她的女生为的是巴结“那个韩慕月的姐姐”,害她交个同性朋友都要衡量再三,其戒慎的态度,连她也几乎以为自己有被害妄想症!至于男生,全是为了她是“那个能接近韩慕月的道具”才蜂拥而来,害她想要在大学结交男友,一尝纯蠢之爱的心愿简直成了妄想!(在男多女少的T大,女生应该是很吃香的啊!)
可天地明鉴!她与那个韩慕月连一丁点的血缘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运气背了点,名字起得十分的相似罢了!居然只因为这样就被讹传他们是双胞胎姐弟,并且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当中的真伪!
“普通人就该过普通一点的人生,你只要在快变成老处女以前,随便相个亲,嫁掉自己不就好了吗?现在嘛,你该趁着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赶快提供自己给我们利用,不然想找人听你说话?门都没有!对了,你还不赶快去说服韩慕月,在春节的时候让我们去家里玩?就算是这次听你唠叨的小费吧!”
瞧瞧!这是人话吗?
身为她唯一的室友兼打屁朋友的洛洛,在她认真概叹自己不幸的时候,敷衍毒舌就算了,居然还不忘挖回报!而最没道理的是!她当时居然乖乖地,在洛洛的监视下,硬着头皮去缠那个从未给她好脸色的“弟弟”,以“在学生会打杂直到毕业”的不平等条约,换取了他的点头答应。
所以!
一年一度的平安夜,她才会沦落在学生会的办公室,帮忙筹备明天的化妆舞会!
吸吸冻红的鼻子,把手中刚卷好的缎带放到旁边的纸皮箱里,再从杂乱的地上挑起另一卷还没开封的缎带,拿着剪刀的手早已经冻得麻痹了。
“大家都欺负我……”
嘀咕着,环顾空无一人的学生会办公室,委屈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她只是个打杂不是吗?为什么连宣传部的工作都全丢给她负责?那些正牌社员们都大摇大摆地跑去约会,偏偏独留下她孤军作战,就因为她好欺负吗?
才想着,肚皮不满的发出了抗议,可怜她今天一直滴水未进呢!可是地上还有半箱缎带,那些大牌社员们“友好”的对她“交代”过了,今天晚上,她一定得把所有的缎带卷好才能够离开。
都七点多了,韩慕晨只奢望在饭堂关门前能把所有的缎带卷好。
可是……她好想吃饭堂的鸡腿饭喔!刚刚洛洛发信息过来,说饭堂里有她最爱的鸡腿饭,油白的鸡皮,软实弹牙的嫩肉,还有盈盈的葱香,上面更浇有浓郁香滑的特制酱料,最后再配上细软的白米饭……
咦?等等,难道是她饿糊涂了?居然真的闻到了阵阵的鸡腿饭清香耶!
才迷糊地想着,就见正对着的学生会大门被推开了,难道是洛洛终于良心发现、义气地来送饭?
于是,她赶紧扔开手中的缎带,丢下剪刀就往大门迎了过去,不料脚下被缎带一绊,整个人一下子就往前扑去。
鼻子好痛!
这是她回过神来以后的第一感觉。人本来就冻僵了,现在又经上这一折腾撞上了硬邦邦的脊背,害她疼得眼泪直飞。
“你还想压着我多久?”
淡漠却带着不耐烦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害韩慕晨一下子弹跳起来,活像被奥运体操选手附体似的利落。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淡淡的问着,被韩慕晨压趴在地上的长腿男——韩慕月,懒懒的翻过身来,以左手撑起半身,然后,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离自己足有三尺,一直以手护在胸前、貌似受到极大惊吓而大口大口喘息的韩慕晨。
他的神态轻佻,手,轻轻地拣起掉落在身旁的眼镜,放在手上把玩,可是,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坚毅,这样的家伙,就像天生的王者,即使此刻是双脚交叠的半躺在地上,还是不忘端起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但说穿了,他只是有着不可一世的讨厌鬼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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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位处南方,是国内有名的大学学府。在历史的角度而言,她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战火洗礼仍然屹立不倒,浩称全国最大的书库里保存着最完备的古籍资料。在建筑上,早已不作教学之用的旧校舍区里,保留了清末最具代表性的红墙绿瓦以及雕檐斗兽,至于飞拱斗檐,以及造工繁复的榫位石雕,更具有文物级的价值,而出自清末园林大师之手设计的苏园式庭院设计,更糅合了南方特有的风格元素,当中保留的极珍稀的原始山林区,高木参天云风渺渺的美景,曾多次获得国际生态组织的赞许与重视,也无怪三天两头地,就能看到那些大牌演员在这边取景拍摄。
所以,身为学院学生会会长的韩慕月,才会在学生会早已忙翻了天的时候,被迫逗留在旧校舍区里,必须调停拍摄队与学校保安们貌似永无止境般的纷争。
今天是平安夜,偌大的校园里,除了映在晕黄灯光下的树影,就很难再看见其他了。
手里拿着蓝色的信封,韩慕月信步走上蜿蜒平坦的水泥路,适时,伫立在前方的钟楼响起了一阵柔和的旋律,是Phil Cunningham?的Aine。空灵的、像是从真空地带切割出来的声音,从分布在校道上的微型喇叭倾泄流动,轻轻地承托着灵魂的重量从远而近,微风般的载着淡淡的忧愁抑扬。
韩慕月不禁一笑,把手中的蓝色信封随意撕碎,然后扔到垃圾箱里。
眼里所及,尽享绿湖雅致景色的饭堂飘来了阵阵的香气,而透过木棉稀疏挂红的枝丫,眼前是树影重重。
青榕在南方不分季节的繁茂,挡住了本来就微弱的灯光。走在阴暗的小迳上,感觉又冷了许多。于是,他把本来搭放在手上的手编围巾随意的往脖子圈去,又轻轻地拉上了皮外套的拉链,大概在走了五分钟后,小迳出现了向左的分岔路,那是通往图书馆的小路,而正前方则是档案区,学生会的总部就在三楼。
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不经意地瞄了瞄学生会所在的楼层,意外地注视着那个映在老式窗户上的身影,然后,不禁愣住。因为,会绑那种幼稚得掉渣、只出现在动漫世界里的包子头发型的家伙他只认识一个!
才懊恼着,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短信提示音。掀开屏幕,阅读短信,意外地看着里面这样写着:Aine的事情谢了,作为回报,告诉你,你所在意的家伙,目前还在学生会里,状态是被欺负中,不用太感谢我哦!
“谁在意谁了!”
“啪”地合上手机,韩慕月撇了撇唇,跑进了档案区。
老旧的木板楼梯,由于走在上面的人步伐过急而发出了可怜的低呜。越过二层,来到三楼,韩慕月才把步伐放轻放缓。
推开大门,在正欲转身把门关上的同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后脚就被一个小脚丫踢到,而失去平衡的结果不外乎就是下巴吻上脏地板,只是他没有料到,接踵而来的会是一记泰山压顶,突然的撞击,几乎害他把中午勉强吃下的面条给全数吐出。
“你还想压着我多久?”
韩慕月的话音才落,身上的重量突然少了,反过身去,看韩慕晨一下子弹跳起来,他不禁悄悄地皱了皱眉,但没有让韩慕晨发现——应该说,韩慕晨忙着闪躲他的注视,根本没有可能看得见。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才说罢,瞪视着她以手护在胸前,艰难喘息的举动,韩慕月的眉心狠狠一皱:“不要让我一再的重复问题。”
其实,都已经认识一年多了,对班里的其他人,她即使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却尚且能够自然沟通,可对他,却偏偏多了份戒备,为什么?
“我……我在做圣诞晚会的筹备工作。”
筹备工作?
离开冰冷肮脏的地板,韩慕月心不在焉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然后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满地都是圣诞舞会的准备道具,的确再明显不过了,可进行筹备工作的为什么是她?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在准备的?”
说罢,低头瞪视着一地的丝带。
“啊……恩。”
发现韩慕晨的目光在地板上溜达着,不像是在逃避他,倒像是在找什么,才觉得奇怪,耳边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害韩慕月不自觉地愣了愣。
“吖……”
老旧的木地板发出了干涩的声音,他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还没有去吃饭?”
“因、因为……事情还没有做完。”
韩慕晨那圆圆的脑袋,越压越低,害韩慕月不小心放柔了声线:“那,为什么只有你在?”
“因为只有我没有约会啊。”
“约会?”
“圣诞节的倒数约会。”
听到韩慕晨的话,韩慕月那飞扬的剑眉满不在乎地挑了挑。
宣传部的成员最近太懒散了不是吗?舞会是他们端出学长的身份坚持要办的,结果筹备工作却推到与学生会无关的人的头上去。莫非,他们真认为不能欺负韩慕月那么欺负“韩慕月的姐姐”一样解气?
“走吧。”
双手叉腰,在心里暗叹了口气,韩慕月故作平淡地这样说。
“走?去哪里?”
明亮的圆眼抬起,看着韩慕月那淡漠疏离的侧脸,蜜色的小脸上浮现出狐疑。
“吃饭。”
“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吗?我、我还要工作。”
看着那柄在半空中挥动的剪刀,韩慕月的脸色顿时微微的变了变。而更可恶的是!韩慕晨居然对他视若无睹,坐回矮凳上,专心致志地卷起缎带来——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几曾受过这种待遇了!
“我说过,我不喜欢重复同一句话。”
结果,威胁的话搁了出来却没有观众欣赏,另一位当事人,专注着手中的事情,听到他的声音,别说眼皮了,连耳朵都不动!
狠狠地半眯着眼睛,大手往那只忙碌且毫无防备的小手一抓——endding,掳人成功!
“喂!你、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这是在抓狂吗?
一年前的韩慕月,甚至是更过去的他,明明是个淡漠得像是有感情缺陷的家伙,对周遭的事情不闻不问,绝对是严重的“自扫门前雪主义者”!可现在!身为别人口中的“校园贵公子”(虽然这样的外号让她很想吐),他怎么敢毫无自觉地在她的面前抓狂呢?
“我饿了。”
说得太理所当然的话,让韩慕晨的眼睛瞪时张大。
“你……你饿了关我什么事……呜……”
步出档案楼的瞬间,冷风迎面扑来,小手的主人突然“悠”地住了嘴,浑身颤栗了一下。
韩慕月回过头去,看着韩慕晨把本来就瘦小的身子缩得更小,脸颊红通通地,很是可爱——但,这很明显是被冻红的!而该死的是,他这才发现她的手是冻得刺骨的,比周围的温度还要低。
瞧她,都穿了什么!
普通的风衣外套,里面是薄得几近没穿的吊带衫——那种初秋的单薄,无怪她会冻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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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
眼前突然飞来一团东西,于是,韩慕晨下意识地接住。
手中的东西毛茸茸的,还带着叫她为之迷醉的暖暖体温。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个过分的韩慕月刚刚一直裹在脖子上的围巾吗?手打编织成的细腻图案,大概又是他那些后援队的礼物吧?喔,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条围巾怎么会抛到了她的手中?
“帮我拿着。”
那家伙瞪了她一眼,以绝对狂妄的语气再一次吩咐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唔!”
喷嚏突然造访,而站在面前的韩慕月,居然一个箭步过来捏紧了她的鼻子,甚至,还恶劣地说:“一个喷嚏的速度是时速600公里的,别把感冒传染给无辜的人。”然后,韩慕月抢过韩慕晨手中的围巾,粗鲁的往她的脖子绕了几圈,拍了拍她的脑袋,由衷地赞叹道:“你果然是当衣架的好材料。”
这分明是暗示她没有身材好不好!很想用力地回骂他,但是想到他说的不无事实,而且,围巾围到脖子上真的好暖和,她也就单方面决定“好脾气”的原谅他了。
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了那首Aine,不知名的广播员似乎真的很喜欢这首歌呢,一个晚上竟然不厌其烦的反复播放!回头,问问同在广播站的洛洛那是谁好了。
“真笨……”
模糊地,身边的韩慕月似乎这样呢喃着,声音中带着讪笑的调子,是以前没有听过的轻浮,让韩慕晨不自觉地抬头看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
韩慕月没有回答韩慕晨的问题,默然地把手中的眼镜带回脸上——戴着眼镜的他,给人一种格外斯文的感觉,儒雅的,可配上此刻的撇嘴的表情,却又满是痞子的味道。而他的目光,迎着她的注视,睨视过来,突然摆出一张高深莫测的扑克脸。
“走吧,陪我去吃饭。”
大大的掌心往韩慕晨的脑袋压去,韩慕月逼着她随同自己的步伐,并肩而行。
清冷的月光底下,走远的身影,浅显的影子在阴暗的小道上拖长着。
这时,两人方才停驻的榕树后,悄悄地走出了一个不高也不矮的身影,耳上的银环反射出好看的光,而紧握住的左手,缓缓的在寒冷的空气中抬起。接着,长着厚茧的五个指头慢慢的摊开,露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物盒,而银色的缎带,在夜里反射着淡淡的光。
“啪”地,在Aine结束的同时,精致的礼物盒笔直地掉落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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