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他怒极反笑,叉着腰对着天大肆笑骂,“我果真是愚蠢,愚不可及!”他笑着,眼泪就已经滚着流淌下来了。然后瞪眼死命打开瓶子的木塞,一咕噜就把好不容易取得来的黄泉水给吞了下去,只觉得一阵瘆人的冰凉。
他的记忆却愈发清晰。
“怎么,这黄泉水还能让人头脑记得更清吗?”他讽刺着自己。往日的回忆太过鲜明,那一个璀璨笑靥,盛开在幽幽凄美的彼岸花丛中,让他永远也忘不掉。他伸手抓住一株鲜红的彼岸花,将其揉成了粉碎,任由满手的鲜红花瓣碎迹,将他的回忆和过往给层层封锁,从此就再也打不开了。
一段事,一段情,总是每每成了刻骨铭心的回忆。然后,换做今生的纠缠。
在相遇的某一个时刻,相见的某一个街头,两个人明明看着,却只能遗憾得只能擦身而过,尽管在那一瞬间,他们或许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震动。但那又意味着什么呢?大概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这是大多数的人想法。认为今生没有前世。
其实……凄美的彼岸花,却是有着永不相忘的永恒。正如那一簇簇的跳动的鲜红,在记忆中,是不会褪色的。
“嘀嗒、嘀嗒……”
水声滴落,蔓延着一室的寂静,隐隐透出血腥的气息,腐烂发臭。
那被用铁链给铐住手脚的人,垂着头颅,衣衫破烂,尽是一滩又一滩的血迹,指头仍在滴血。
“嘀嗒、嘀嗒……”水声有些刺耳。
指头的鲜血滴落,就似一颗颗坠落的泪滴,砸在地面上摔得粉碎,却开出一朵极为鲜艳瑰丽的花儿,却有一种凄美极致的哀伤。好像是在预示什么。但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或许是痛,或许是遗忘。
“哗啦啦!”门口的锁链被大幅度给拉动,碰撞摇晃,只听得“吱呀”一声,光线霎时透进来,伴随而至的,还有一袭纤纤如雪的无暇。这是一个精致无比的少女。她身姿纤弱,乌发如缎漆黑,容颜盛极,是开在河岸边的娇美清莲,视觉只觉得一股通透舒爽,竟是移不开眼了。
“把她给我叫醒。”少女柔柔启唇,旁边的人忙不迭举起一桶盐水,朝那人凶狠泼上。只听得哗啦啦的声响,那人扯动铁链,意识复苏,慢慢抬起头来,竟是一张极为摄人心魂的容颜!连清雅如莲的少女,也抵不过她的一个蹙眉,一个眯眼的绝代风华。
白衣少女的眼底掠过几分阴狠,脸上却依旧笑意吟吟的,她吩咐旁人,“你先下去吧。”
于是,安静只留有几道光亮的空室,只剩下了两个人。
“啧啧啧,难为你一代天子骄子,心高气傲,竟然也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白衣少女拍掌轻快欢笑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活该吗?”她的眼睛在笑着,好似闪动的星辰一般,但话语犀利无比,仿佛能将人的心窝给撕裂。
夏侯颜却是扯唇冷冷一笑,嗓音沙哑,“你以为冒牌货还能嚣张多久?”她的鬓发早就凌乱,那一株鲜红鲜红的彼岸花,早就跌碎在脚边,零落红菲。白衣少女双颊上的浅笑骤然僵硬,她竟是不再掩饰,眉宇间尽是阴郁的神色,语气森寒,“你别以为你记忆复苏了就能狂妄无天,你的屡次轮回,我既然都能破坏,现在,以你这一个孱弱的人类身躯,根本就是不在话下!”
夏侯颜微微垂下眼眸,似不屑开口,“贵为世人神明的红莲女神,竟然如此无耻之极,还真是世人的耻辱。”她冷笑着抬头,对着一潭幽深冷酷的眼睛,“我说,无上氏的惨案,是你这个红莲女神所一手造成的吧?”
她的嘲弄和不屑,让白衣少女的脸皮微微抽搐,她握紧在袖中的手,冷冷看着她,似想到了什么,忽而猖狂大笑,“没错,那个盛极一时的无上氏,的确是被我给覆灭了。”她眼中有着极尽恶毒,“那可都是因为你而起的啊!若不是你的转世灵魂附在那一个少女的身上,当她死亡的时候就是你觉醒的时候……”
夏侯颜不可觉察皱起了眉,她的储物戒指震动得厉害,竟是那无上氏老人发出的凄厉悲鸣!她勉强将这一股怨气压下,目光平静看着面前这个白衣不染纤尘的少女,在世人眼中崇敬的红莲女神。
她大笑着,忽然凑上来,俯在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却如结冻了一般,逆着光的布满阴影的轮廓,将她诡异的目光衬得愈发阴森,“你要知道,要不是你该死的出现,这一场血流长河的战争,本来就是不应该出现的。”
“你爷爷为护你而牺牲……”
“你爹娘遭遇厄难,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是因为遇上你这个不祥,才会招惹大祸……”
“一切的血腥,一切的怨念,都是因为你而起的啊!”她绝美清雅的脸上绽开一个足够美丽的笑容,语言尖锐刺耳。她是如此懂得将她的情绪推向绝望之中,她等着看她那惨白的脸!
夏侯颜却是漠然睨了她一眼,笑容仍旧风轻云淡,在她的绝代风华中绚烂绽开,“你可是忘了,我本无心,修罗之道,可会被你这一番小小得可怜的话给打动?”那人的脸上并无任何异色,白衣少女只能恨恨咬牙,却是冷哼一笑,上前,一手就侵入她的左耳。
却并无任何。
“邪主之心呢?”她近乎失声般尖叫了出来,面前人却是冰冷看着她,扯着唇角,轻飘飘吐出一句:“冒牌货,不配。”她的眼中立即激起了血腥,似疯癫一样,抓起旁边的一个铁烙,就往她身上死命戳,尚未结痂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滚烫,染红了她的视线。
浓烈得如彼岸花一样。
她指骨发白抓着铁烙,那男子的音容笑貌却分外清晰。她爱他,爱得发狂,所以,对他的一切,包括对彼岸花的喜爱,都是无比狂热。她只得狠狠扔下了铁烙,嫌恶般拍了拍手,低声吐字,“贱人!”夏侯颜淡淡哂笑,“冒牌货没资格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