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愿你我不再是兄妹,然后我要好好、努力地爱你一回……”他强压住心中的恐慌,摊开手心,一枚圆形耳钻正静静躺在他的手里,彼岸花刻妖娆绽开,色泽微微有些晦暗,却是夏侯颜的。然后与她的手心紧握,略微刺痛,有几缕鲜血溢了出来。
再摊开看时,那黑夜似的光泽,已经被鲜红给染上了,透着浓烈决然的气息,就像当初的一样,为了维系她的生命,他宁愿自己死亡。他低头,给她的左耳给戴上,瑰丽血红的异彩,犹如燃烧着的一团火焰,似乎要吞噬一切。他再轻轻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着她的轮廓,让他即便是灰飞烟灭,也能永远记得她的好,她的美。
然后兀自轻轻一笑,伸手摸向右耳,竟然也是一枚圆形耳钻,彼岸花刻鲜艳厚烈,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再与她十指交扣,让花刻侵入肉中,染上属于他们彼此的鲜血。鲜血洗刷过后,愈发美艳娇美,好似极致盛开,似乎能闻到那淡淡,却分外叫人难以忘怀的香气。
彼岸花海随风而起舞,漫天红色芳菲。
当耳钻被取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骤然停止,脸色迅速蔓延开一种不正常的滋润,使得他愈发得绝美夺魂,朦胧得似画中走出的仙人。
却是回光返照,绽开最后一刻的美丽,就像是黄昏的落日,越接近地平线,就越美得碎人。
于是修长白皙的手掌,优雅摆弄,再度替她戴上另一枚耳钻。
“轰!”
仿佛从遥远天外传来的声音,他却是欣喜笑了开来。
“砰、砰、砰……”她的心跳声骤起,然后缓缓归于平稳,却是终于有了鲜活生机。
沉睡的灵魂开始复苏,她的身体有了知觉,是褪去假象之后,真正获得了生命的知觉。生命是如此的美好,令得她的眉宇间都洋溢上了一股懒洋洋的温暖,她犹如眷恋般,似孩子般紧紧靠着她。嘴巴似乎在一张一阖低喃着什么。
他笑她即便在睡梦也仍旧亲近他的那股热乎劲,也紧紧拥抱住她,用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脸,温热磨蹭着。“阿颜,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吗?”他微笑着问道,却像是在哄骗小孩子的温柔语气。她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只是摇着脑袋,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嗯。”
他略带阴郁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咧开嘴角,就像是要到了糖果的小孩一般,咂咂嘴回味着她的承诺,然后开心眯起了眼,如弯弯的月牙一样。“那说好的,拉钩!”他狡黠挑起眉,直接与她的小拇指拉钩,细腻的温软让他重温那时的快乐,却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就愈发绞痛。
骤然,她浑身慵懒的气息顿时一变,变得肃杀冷酷,变得残忍无情,就似浑身染血、满目苍夷的修罗,要继续战斗下去,直到临死的那一刻。
她的体温是如此的冰凉,他只能紧紧拥抱着她,想要延长这最后一刻的温存,却是心碎低喃着,“阿颜,不要忘了我,永远都不要……”他整个高大的身躯都在颤抖着,却是,不得不看着她,慢慢后退……与她十指交扣的手,与她俯在耳边轻轻温热的耳语的场景在这一刻慢慢远离。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的一切一切的时光在这一刻终结。
他终究是什么也没有留下。就算是经过了三千日的斗转星移,枯万年的沧桑海角,也无法,触到她的手,她的脸。
无法再看到她的眼,泛着日光般的瑰丽色泽,轻轻诉说着她的思念她的等候。
他终究是要失去她。
从刚开始得时候他就知道,他们是无法靠着对方慢慢变老,等待他们的,只有永无止尽的天堑,永无止尽的杀戮,永无止尽的黑暗与血腥。彼岸花开开彼岸,能铭记的,也只有最初的那一眼,是完完全全的属于对方。
如果可以,我宁愿做你的无根莲,哪怕要承受万劫炼狱之苦,却也能被允许,有一次相爱的机会,有一次真真切切的温暖时光,而不是,走在时间的边缘,只被允许看着你。下辈子吧!下辈子,无论的是斗转星移,还是光阴似苒,我都等你。哪怕你会迟到很久很久,我也会等你很久很久,守候在原地,一刻也不离开。
“阿颜,我的琅儿……”他俯在耳边,轻轻、浅浅呼唤着。
而她的回忆已经被顷刻绞碎,昔日的过往,都入流水般静静逝去。
“这一次,我等你……”他的声音逐渐飘渺,到最后喃喃着什么,都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好像是缺失了一块似的,永远都无法填补回来,永远都有了一个深深的伤口,永远的,都记着那个被遗忘,却难以割舍的人。
这一年,在三途河畔的彼岸花开得很繁盛,红色花瓣蔓延了整个尽头,浓烈得叫人移不开眼。空气中,却传来一声心碎的低喃,淡淡的花香,骤然浓郁起来,竟是有了几分难言的悲怀。在最初的那一块地方,又长出了一株新的彼岸花,颜色却更加鲜红欲滴。
“砰!”
心跳的声音在耳朵旁开始有规律响起,沉睡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
一道晦暗的红光掠过幽深的眼底,一股自沉睡苏醒的力量在蠢蠢欲动,当世界在她的眼前清晰,心中自有一股无以言语的舒畅之感。她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强大的力量,想要找个地方发泄。只见得手脚之间都被困住了,不由得皱眉,微微一握,轻轻一扯。“哗啦啦!”那铁链就像脆弱跟豆腐似的,一扯就成豆腐渣。
“垃圾。”从嘴唇轻飘飘吐出这个字眼,她的眼眸中尽是狂傲不羁的神色,“那个死女人竟然敢将公子困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随后,她一脚干净利落踹翻了大门,无视那惊愕的守卫,竟是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奋起群攻,被人家一根小手指头就给弹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