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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在屋檐下

潮涨潮落,我的生活确实没个平静的日子。道路坎坷,反反复复,曲曲折折。但越发坚定我走下去的勇气。我知道人生的社会价值在于不断进取,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在于孜孜拼搏。我相信,阴霾过后,春光明媚;风雨过后,山色旖旎。

人在屋檐下,自然矮三分。

1991年11月份,我携妻离开一贫如洗的老家,到孙铺小镇上租赁房屋开办门诊。

那时,我刚从卫校毕业,从学校踏上社会,时程非常简短。初涉世事,一介书生意气未脱,小镇的人们总和我融合不到一块。艰难与痛苦,总是芝麻开花般节节生长在我的心灵里,小小年纪,我备尝艰辛,历经磨难,创业之难,难于上青天……

因为贫穷,人们鄙视我;因为困顿,房东小觑我。我时常暗自叹息,扪心抚慰,忍气吞声,告诫自己“温良恭俭让”。我记得有一句诗是“手把痛苦往肉里抠”。我希望自己也时常保持这种精神。

但无论我怎样努力,小镇人们眼睛的余光里,对我总流露着“排斥”。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世俗:人捧有钱汉,狗咬破衣人。当然,我说这么尖刻的话,并非有意亵渎,而是这样的人在生活中无处不有,处处存在。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正因为有了这句约定俗成的话,才使我生活的路途上重重设置障碍,处处布满荆棘。我只觉得自己站在小镇的同行间,就像一头小麂子误闯威虎山!同行的老医生,总是给我穿小鞋,百般刁难。他们在患者面前说我的坏话,捣我的鬼,样子极尽丑陋。可见,我这个“毛头小子”,要想在小镇上“打天下”,搞事业,绝非易事!更有甚者,竟然有医生恶语中伤我卖的是假药!我问何为假药,答曰:能捏碎了就是假药!我说:药又不是石头做的,哪有捏不碎的理儿!结果理论未完,对方的老婆就作一声“河东狮子吼”,冲进屋,撕了我的蚊帐,扯了我的帘子,踢翻了饭锅,砸碎了瓶子。在那场“暴乱”中,观者如堵,却没有一位拉劝的人。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因我是个“外来户”,甚至有的人还“大义凛然”指责我的“不是”。我第一次尝到创业的艰难,尝到人在屋檐下的悲哀;我第一次感到贫穷的困苦,立家的辛酸!

没有钱,分文憋死英雄汉;没有钱,等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孔方兄”这个东西,既好又孬。好在它是一种动力,推动我们去拼搏去发展;孬在它使有些人拿它为度量衡,作为评价我们高低的标准。

那一年,是我人生灾难的“浩劫”年。先是人们歧视,处处排挤我,后来我又大病了几场。那一年,我精神的大厦几乎訇然坍塌!光膀胱结石就使我疼痛欲绝!为了取得患者的信赖,积极为患者服务,我白天黑夜都忙着应诊出诊,而自己的病却丝毫顾及不上!后来小便尿血,倒在床上剧痛无比,翻腾不已,实在不行了,才下决心到郑州治疗。可是这需要一千多元钱,对于因分家负债累累的我,上哪儿去筹备这笔钱呢?贷款,没有熟人。外借,人家又怕还不上。平素认为关系不错的人,这下却连半分钱也不愿借。

从郑州治病回来,我拼命读书,奋发图强。我潜心医学,是为使医术更加精湛;我钻研文学,是为写下我的喜怒哀乐。遇上出诊,无论三更半夜,冬冷夏热,风里来,雨里去,别的医生嫌远怕累,我从不喊冤叫屈,急病人所急,想患者所想。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苦心人,天不负。不到一年工夫,小镇及附近村庄的人们,渐渐对我产生了信赖。我以合理的药品价格,热情周到的服务,受到了患者的拥戴!那一年,小镇终有我的立足之地!那一年,我的文学创作也喜获丰收,先后在全国各地报刊杂志发表各类文学作品,刊登在《百花园》杂志上的小说《阿香》,还被郑州电视台拍摄成电视剧。

但就在我的医学与文学蒸蒸日上之际,好事多磨接踵而来。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当你失魂落魄的时候,有人看不起你;当你春风得意的时候,却又有人嫉妒你。

这一年,我门诊的生意刚刚打开局面,糊口的米粒刚刚遮住饭碗,就有人眼红了,嘀咕了,处处想把我挤兑走。我的房东,原是一位刁奸刻薄之人,处处欲赢,时时想凑热闹,开门诊期间,仗我住着她的房子,吃药扎针从不给钱,往往我稍微照顾不到,她就百般刁难,万般要挟。我尝够了寄人篱下的滋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每每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可是今年6月,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的房东又要故伎重演,揪抓我的“小辫子”。整整五年,为了门诊,我一直受着窝囊气,我一直在扮演着契诃夫笔下的小公务员的角色!我愤懑!我恼怒!天有极至,物极必反!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想到搬家,我和年轻的妻,就坐在床沿上禁不住潸然泪下。人挪活,树挪死。我知道,门诊一般是轻易挪不得的。每当新搬迁一个地方,都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打开局面。而房东正是抓住我这个心理。但愤怒的我,一气之下还是搬离了她那个地方!

潮涨潮落,我的生活确实没个平静的日子。道路坎坷,反反复复,曲曲折折。但越发坚定我走下去的勇气。我知道人生的社会价值在于不断进取,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在于孜孜拼搏。我相信,阴霾过后,春光明媚;风雨过后,山色旖旎。

通过我与妻的不懈努力,门诊毫未逊色,患者越来越多。

现在我依然过着“人在屋檐下”的生活。

好在新的房东没有藐视我;好在我的门诊被人们深深牢记;好在我的文学创作又取得可喜成绩。如今,我的作品在省内外报刊杂志多次获奖,河南省作家协会、河南群众文学创作研究会、郑州小小说学会分别吸收我为会员。我感到由衷慰藉。

人在屋檐下,千万莫低头。

不要慨叹生活的痛苦!慨叹是弱者。

——高尔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