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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细节成败定生死

人命关天。行医的细节,对于宝贵的生命来说尤为重要。任何一个并不起眼的细节失误,就有可能造成灾难性后果。

抗癌药美罗华因其在治疗恶性淋巴癌中大显身手,受惠患者“感觉到了康复的美妙。”可是,48岁的洪江人常安(化名)却没有这样幸运。长沙某大医院医生应用美罗华为其治疗淋巴瘤,导致暴发性肝炎、肝衰竭。经北京某专科医院全力抢救,方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究其原因,就是诊疗细节的小小疏忽,以致酿成大祸。

2008年4月1日,有24年乙肝病史的常安患B细胞性非霍杰金氏淋巴瘤住进某大医院血液科。医生给常安采用美罗华+CHOP化疗方案。疗程视疗效而定,长则6至8个,短则3至4个,每个疗程费用需3万多元。

第一个疗程进展顺利,只有短短的十来天,颈部淋巴结明显缩小。常安喜出望外。4月29日,他来医院做第二个疗程的化疗,伴随护肝、护心和止呕等对症支持治疗,化疗平稳度过,于5月6日出院,回家休养,常安仍满心欢喜。他“似乎看见了康复的曙光。”

殊不知,波平如镜的水面却隐藏巨大的漩涡。常安阳光灿烂的心情没晴多久,死神的阴影悄悄的笼罩着。5月30日,常安第3次住进医院做第3个疗程的化疗。等待他的却是晴天霹雳,反映肝功能的“晴雨表”——谷丙转氨酶急剧升高,HBV-DNA高达2.34+8E(正常<500)。不得不中止化疗方案,转而进行抗病毒和保肝治疗。病来如山倒!此后的病情一天不如一天,治疗效果越来越糟,进一步恶化,向着要命的肝衰竭方向步步逼近。为救命,家人急转北京某专科医院紧急救治,花费13万多元,终于起死回生。

问题出在哪?2009年7月29日,长沙市医学会出示的《医疗事故技术鉴定书》说得很清楚:“医方在化疗过程中未遵循慢性乙肝防治指南进行HBV-DNA检测及抗乙肝病毒治疗存在不足。”正是这个“不足”的细节,足让常安一命呜呼。

临床大量痛苦而凄惨的事实证明,淋巴瘤合并乙肝感染者,应用美罗华治疗,可通过激活体内的乙肝病毒,从而引发暴发性肝炎、肝硬化和肝衰竭甚至死亡等一系列“多米诺骨牌效应”。因此,医生选用美罗华治疗前要三思而行、应慎之又慎。即使有必要,患者在接受美罗华化疗前1至2周开始,就应该给予拉米夫定等抗病毒治疗,预防乙肝发作。

“魔鬼存在于细节之中。”说的是人们在工作和生活当中,由于忽略了细节的存在,从而让魔鬼有机可乘。翻阅常安病历档案,有几个细节被医生疏忽了:一是医院医生在第一个疗程和第二疗程没有对患乙肝的常安进行抗病毒治疗,而是护肝治疗。从治疗性质上讲,护肝属于对症治疗,是治标;而抗病毒治疗属于对抗性治疗,是治本。护肝药物是不足以抵挡来势汹汹、像火山一样爆发的乙肝病毒侵袭。对症与对抗,一字之差,差之毫厘,却缪以千里。

另一个被疏忽细节就是:医生在未给常安淋巴瘤临床分期的情况下,就给常安用上了美罗华+CHOP化疗方案,显得仓促而自负。根据肿瘤波及的范围通常分为一、二、三、四期,级数越高,病变范围越广。一旦确诊,应准确分期。其意义在于,合理选择规范的治疗方案,评价预后的不良因素。好比一场战斗,确定攻击目标后,做到有的放矢。临床上可供选择的治疗方案,至少有6套以上,常用“标准治疗方案”为CHOP。按临床分期,常安所患的非霍奇金氏淋巴瘤属一期AIPIO分(弥漫型,B细胞性),采用“标准治疗方案”就可以治愈。

尽管用美罗华+CHOP,临床大规模应用彰显了明显的疗效,但不是人人都有好的效果。像常安这类携带乙肝病毒的淋巴瘤患者,医疗风险就相当大。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可以预见又可避免的后果,不是什么英雄壮举,而是鲁莽冲动;不是什么医疗行为,而是胆大妄为。

九死一生的常安回到家乡,即向某大医院提出严重交涉,他“差点丢命”的主要原因是“医院诊疗所犯常识性的低级错误,”即用药不当、治疗原则和关键治疗措施失误所致。协商未果,他只好向法院起诉,要求“医院医疗侵权损害赔偿”70多万元。

国外有一个蝴蝶效应定律,应验了细节的力量。1979年,美国混沌学家爱德华·洛伦兹在华盛顿科学促进会的一次讲演中提出:在大气运动过程中,即使各种误差和不确定性很小很小,也有可能在过程中将结果积累起来,经过逐级放大,形成巨大的大气运动。接着,他举出了一个举世闻名的例子:一只蝴蝶在巴西扇动翅膀,有可能会在美国的德克萨斯州掀起一场龙卷风。蝴蝶效应告诉我们,事物之间不仅具有一定的关联性,而且还具有种种发展演变的连锁效应。这就像蝴蝶扇动翅膀而产生的微弱气息,最终有可能形成一场龙卷风。

常安,一位24年的乙肝病毒携带者,长年的病毒侵害导致淋巴受损成癌暂且不表。但看不见摸不着、又无法统计的病毒,就像一只只蠢蠢欲动的小小蝴蝶蛰伏在人体的血液里,一旦风吹草动,便可兴风作浪。医生使用激活它活跃的美罗华,如果疏忽对它的打击和抑制,它将乘虚而入,以极快无节制的速度不断地复制,“秒杀”患者体内的免疫力,暴发产生急性重症乙型肝炎、肝硬化、肝坏死、肝衰竭,甚至死亡等一系列链式反应。

细节是什么?细节是能够体现事物内在联系和实质的微小事物和情节,其余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称之为碎片。细节源于态度,体现素质。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往往能够反映出一个医生深层次的科学素养。对患者的病情洞察入微,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需要长期的积累,需要爱心和耐心,需要对细节体贴入微的观察。

世上不论什么事,都是由一些细节组成的。生死攸关的医疗细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疏漏,后果不堪设想。优秀医生的共同特点,就是能够做好诊疗环节中的任何细节,把小环节做细,把细事做透,环环相扣,蚌润珠圆。在中国,想做大事的人很多,愿意把小事做细的人很少;我们不缺少雄韬伟略的战略家,缺少的是精益求精的执行者。一心渴望伟大、追求伟大,伟大却了无踪影;甘于平淡,认真做好每个细节,伟大却不期而至。这就是细节的魅力,是水到渠成的惊喜。

留言荟萃

空谷幽兰:“泰山不拒细壤,故能成其高;江河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细节定成败!I级淋巴瘤本来是可以治愈的疾病,就是因为这一细节的疏忽不但差点要了患者的命,而且还害得患者由于肝脏严重受损不能完成化疗,还得终身服药,那昂贵的后期治疗费用使其终日生活在惊恐和经济窘迫之中。

黄蛮姐姐:医生针对病人的治疗,绝不能疏漏细节,这是人命关天的。

碧野:一个医生的素养,不仅是专业知识的积累,更是责任、爱心、悟性、耐心的体现,生命重于泰山,我深有体会!从医如此,其它行业莫不如此。

把酒问青天:1%的错误会带来100%的失败。才人,因傲而败;常人,因惰而庸!

梅子:细节并不止在医学上,在生活中,在任何地方中都是至关重要,但很少有人去注意。即使注意到,也认为无关紧要而忽略掉。人很多时候是输在细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