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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慕霖云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抚着隐隐作痛的额际,他从床上撑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在一间很陌生的房间里。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全都蜂拥而出。
昨夜,上官旖旎答应带自己离开皇宫,他连细软衣物都来不及收拾,就被她点了穴道,拉出了皇城。
那时,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后来,他还被上官旖旎藏在一株大树上,还没等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展少远已经来了。
原来那个妖女竟是喜欢展大哥的,老是勾着展大哥的脖子,老是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还有那个什么好妹子?展大哥何时有了一个好妹子了?
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开心。
是啊,他当然会不开心,从小到大,展大哥总是在自己身边保护着,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挡着。
但现在,展大哥就要离开自己了吗?
昨夜展大哥那一剑伤得可真深,也不知怎么样了?都怪那个妖女点了自己的穴道,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该死的妖女。妖女。”
往四下里看了看,发现门窗都被锁得紧紧的,看来是逃不出去了。
叹了口气,他气馁地坐回床上。
还以为这个妖女会那么好心,结果,他虽然得偿所愿地离开皇城,却是从一只鸟笼,飞进了另一只鸟笼。
他是注定了没有自由吗?
“大老远就听见你叫妖女了啊!”房门忽被打了开来,一道红影闪身而进。
慕霖云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怒意,“快放我出去。”
上官旖旎轻倚着门,含笑望着他,“那就看我高不高兴啦?”
慕霖云脸上顿时涨得通红,“你这个妖女,到底想怎样?我告诉你,展大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上官旖旎挑挑眉,打趣道:“现在又开始叫展大哥啦,不顾那些君臣之礼啦?”
慕霖云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反正现在已经离开了皇城,不是那个泽国的君上。”
上官旖旎忽然直起了身,一步步靠近慕霖云,眸光中含着别有深意的神色,“那你现在又是谁呢?”
“你——你——什么意思?”慕霖云有些吃不消她这样的靠近,脸色通红地跌坐回床上。
“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模样,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累。”上官旖旎眼中神色一闪,出其不意竟就撕开慕霖云的前襟,前衫顿时尽裂,露出了淡绿色的抹胸。
“啊——”迟钝的慕霖云终于反应过来,一声尖叫,没命地缩回床上。
上官旖旎满眼捉弄,“我们都是女人,怕什么?”
慕霖云气鼓鼓地将前衫扣住。
是啊,她是女人,不折不扣的女人。但她却做了十七年的男人。
因为泽国的君主不能是女人,因为先王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因为泽国不能一日无君,所以,从很小开始,她就被当作男儿来养。
“小姑娘就应该穿成这样。”上官旖旎丢了件淡黄色的衣裙给她,“你真名不应该叫慕霖云吧?”
“慕佩琦。”慕佩琦一边套上衣裙,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忽然,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现出了为难的神色,“你——你可不可以别告诉别人,我的真实身份?”若是被泽国的百姓和军臣知道了,泽国一定会大乱。
上官旖旎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现在不是已经离开那座皇城了吗?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慕佩琦低垂下眼眸,她知道,上官旖旎一定是在暗讽她推卸责任吧?
“我根本就不是当君王的料。”慕佩琦轻声道,“泽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展大哥呕心沥血的成果。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过,这个国家,本来就是属于展大哥的。”而且,她再在那里待下去,泽国和展大哥都会有危险。
那个卑鄙小人不是都发出了最后通牒了吗? 为了泽国,为了展大哥,她只能逃了。
上官旖旎一挑眉,“你就不怕这样一跑,泽国会大乱吗?”
慕佩琦猛地抬头,“展大哥一定会有办法的。”
上官旖旎冷冷一笑,“展少远还真是天神。”
慕佩琦轻轻叹了口气,“在我的眼里,展大哥就跟神一样,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让他当泽国君主,比起我来适合多了。”“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上官旖旎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他不仅是块木头,而且比石头还硬。”
慕佩琦清秀的柳眉微微皱了起来,“是啊,展大哥真是一块讲不通的木头。他心中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说得通他的。”展大哥要是早早叛变,她现也不用落得这样狼狈地逃宫吧?
上官旖旎忽然问了一句:“你也喜欢你这个展大哥吧?”
慕佩琦脸一红,但还是点头,“对啊,我是喜欢。我知道,你也喜欢展大哥。”
慕佩琦的直率倒是让上官旖旎心生了一点好感,不过心底也在暗暗叹息。
展少远是不是太出色了?有一个关系暧昧不清的展蓉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君主吗?
“你昨天为什么骗展大哥你要杀我?”慕佩琦见上官旖旎半天不回答,不禁好奇地问起了心中的疑问。
上官旖旎邪魅一笑,再度凑近了慕佩琦的脸庞,深深望进她的眼睛里,“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杀你?”这时,她才发现,这小丫头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清澈而灵动。
慕佩琦朝她做了个鬼脸,“你要杀我,还要等到现在啊?”
对这个情敌实在生不出恶感,上官旖旎放弃了捉弄之心,站直了身。
她朝慕佩琦笑了笑,笑意是少有的诚挚,“如果我们不是情敌,也许还可以成为朋友。”话语一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可告诉你了,小丫头,展少远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慕佩琦脸上又是一热,这个妖女真是大胆啊,而且看起来又有几分霸道。什么话她都敢说,换作自己绝对说不出口啊。
“是啊,谁都抢不走?昨夜展大哥不是还说他那个好妹子比谁都重要吗?”小小地将了上官旖旎一军,慕佩琦眼见上官旖旎脸色微微一变,不由高兴地暗暗吐舌。
这个妖女总是欺负自己,怎么说,她也要讨回来一些嘛。
“连你也不知道展蓉?”上官旖旎转眼间便恢复了平日里妖娆清灵的模样。
慕佩琦摇头,“你也知道啦,展大哥从不多话的。当然,除了治国之道,国家要事。每每说起这些,他的话可多得很。虽然我和他相处了十年,但他极少提自己的事。你说的展蓉不会就是他妹妹吧?”
上官旖旎模棱两可地一笑,“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
慕佩琦闻言不禁皱眉,“什么啊?展蓉她究竟——”她话音未落,忽然被上官旖旎一把捂住了嘴。
“别出声。”上官旖旎将她往床上一推,然后放下纱帐,低声道,“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哦。”慕佩琦点了点头。
上官旖旎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清寒,人已掠出了门外。她盯着外面那一片白茫茫的空旷处,掌间已多了几枚追魂银针,妖娆轻笑。
“我的清幽小筑一向清静,更不喜外人打扰。阁下若再这样鬼鬼祟祟地躲着,我可要生气了啊!而一生气呢,我的银针怕是会一不小心滑了手,到时,我可不敢保证什么。”
雪地里,走出了一名男子,黑衣散发,脸上戴着面具。
“夺魄,慕霖云呢?”黑衣人一双寒森眼眸紧紧盯着上官旖旎。
上官旖旎耸耸肩,“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又哪里知道慕霖云去了哪里?”
黑衣人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把慕霖云带出了泽国皇城,而后不知去向,显然是被你藏起来了。”
上官旖旎呵呵一笑,“我又不是人口贩子,带着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我还嫌麻烦呢。”她深深看了黑衣人一眼,眸子里带着点点冰冷犀利,“我的任务只是将幕霖云拐带出泽国皇宫,其他的事,与我无关。”她又恢复了那种柔媚的轻笑,“你也知道,我夺魄办事,一向只认钱,不认人。”
黑衣人冷冷地接口:“那好。现在我再加一万两黄金,你帮我找出慕霖云。”
上官旖旎双目似乎亮了亮,“你家难道是开金矿的不成?一出口就一万两黄金。可惜——”她故意顿了顿,“刚好承你的福,本姑娘现在赚够了,决定休息一段时间。什么生意也不接。”
黑衣人面具下的眸子蓦地一寒,“夺魄,你是故意的?”
上官旖旎柔声娇笑,“我一向喜欢聪明的男人。看来,你也蛮聪明的嘛!”她一步步走近那黑衣男子,纤纤玉指轻划上了那冷森的面具,“如果我不是喜欢上了展少远,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而且,我很好奇,你到底长着一副怎样的脸呢?”
黑衣人眸光闪了闪,“夺魄,你的意思是说,已经决定与我反目成仇了?”
“反目成仇?”上官旖旎眨了眨眸子,“与多年合作的雇主反目成仇,可不是我所愿意见到的啊!”
她的笑容艳绝而妖冶,让黑衣人几乎闪了神。
“那你就把慕霖云交出来。”他话音未落,蓦然住了口,目光如刀般几乎射穿上官旖旎,“你暗算我。”
他举掌便要朝上官旖旎拍下。
红影一闪,上官旖旎已退开了数步之遥。
“没听说过吗?美人乡,英雄冢。你真是太意了啊!”
黑衣男子捂着自己的脖颈,那里赫然插着一根追魂银针。只觉眼前一黑,黑衣男子脚下已有些站不稳,“没想到堂堂四国第一杀手夺魄,竟也会出手暗算人。”
上官旖旎扬眉一笑,“我是妖女嘛。妖女又不是君子,为什么不能暗算人?而且,我可以实话告诉你,现在我身上带伤,内力又未恢复,如何能真刀真枪与你打呢?我向来懂得如何自保。”
黑衣男子怒火攻心,只觉气一堵,眼前已有些恍惚,身子一软,不禁无力地跌倒在了地上。
上官旖旎含笑一步步地走近他,伸手揭下了他的面具。
那是一张英俊的脸,剑眉星目,只可惜,那双眸子太过阴沉了。
上官旖旎认得这张脸。
他叫侍剑。是熵国皇子颜皓的手下。一年前,她去熵国刺杀二皇子颜森时曾见过一面。颜森死的时候,他跟着颜皓一起赶到。
“原来,真正厉害,真正小人的,是你那位主子啊!”上官旖旎纤纤玉指一一划过侍剑的眼眉,“你这位主子还真是心怀叵测啊,这两年,让我暗杀了不少各国要臣。怎么?熵国准备要一统天下了吗?”
侍剑冷哼了一声,闭目不答。
上官旖旎站起了身,“政治,我不懂,战争,我更不喜欢。你们谁爱打谁都与我无关,只要,你们别碰我的男人。”她的眸光中似带着点点星光,却是犀利而又清寒。
侍剑睁开了眼,直觉竟就反问:“你的男人?”
上官旖旎柳眉一挑,正欲回答,却似察觉到了什么,望向小筑之外,笑得柔而妖冶。
“我的男人来了。”
侍剑一惊,回过了头去。就见清幽小筑外,几十名黑衣影卫已急速包围了上来,当先一人,白马黑衣,蓝眸银发,正是展少远。
“木头,你若是想见我,一个人就行了啊,不用这么大的阵仗!”
上官旖旎依旧嘴角含笑,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看着展少远。
木头不愧是泽国第一武将,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老窝了。
展少远冷冷地看了上官旖旎一眼,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面前。
“君上在哪?”
见面第一句就这般冷漠吗?
上官旖旎妖娆一笑,半真半假,“被我杀了。”
展少远眸光一凝,忽然出手就紧锁住了上官旖旎的咽喉。
“木头,你果然对我很无情。”致命要害被制,但上官旖旎眉峰却未皱一分,只是眸子里泛着冷而悲哀的笑意,“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用展蓉来交换慕霜云;二,就是杀了我。”
展少远冰蓝色的眼眸似有什么眸光闪了闪,忽然放开了上官旖旎化指为掌,一掌击在了她的肩头。
上官旖旎连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胸口一阵气血翻腾。
展少远看也未看她一眼,举手一挥,他身后已有几名黑影卫掠了出来,直闯清幽小筑的房间。
然而,不到片刻的工夫,他们又都空手出来,对着展少远轻摇了摇头。
上官旖旎微一蹙眉,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
那抹神色并未逃过展少远的眼睛。他手下一动,“叮”的一声,剑竟已出鞘,一剑直指上官旖旎的咽喉。
“若是交不出君上,你当人头落地。”
上官旖旎眸光一分分地冰冷起来,“你真要杀我吗?”
展少远神色冷漠地盯着她,脸上瞧不出任何一丝情绪变化,只有那双湛蓝的眸子如刀。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上官旖旎的心已然寒了下去。
“够了。”上官旖旎忽然微合了合眼帘,轻声低语,仿佛是在游说自己,“我作践自己也已经作践得够了。”深吸了一口气,她睁开了眼,那泛着黑玉光泽的眼眸里已不见了往日那妖娆的柔情,只有一片彻骨的清寒。
他已经彻底地让她心寒了!
“展少远——”她盯着展少远那冰蓝色的眼眸,一字字地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纠缠你半分。”
话落,她忽然向后疾退,紧接着伸指凝力一弹,将展少远的剑锋震偏了几许。
展少远再度出剑的同时,忽然往她身前一拦,那一剑竟直刺她的心口,毫不留余地。
幸而上官旖旎轻功卓越,侥幸避过,但颈侧边,一缕发丝还是被那锋利的剑锋挑下,轻飘飘地落于雪地之上。
“好一个泽国第一武将。”
上官旖旎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已然灭绝,她冷然一笑,出手已是不再留情。一掌便风驰电掣般朝展少远拍去。
这一掌,展少远竟然没有躲过。
一掌正中他的右肩。
眼看展少远脚下一晃,连连跌退,上官旖旎牙一咬,狠心不看他那苍白的脸色。
“展少远,虽然我不会再纠缠于你,但你记住,我绝不会放过展蓉。”丢下话,她急掠而去,起落间,那妖娆的红影便没入了天光之中。
展少远以剑抵地,静默地目送着那道红影消失,忽然眉峰一蹙,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
鲜血洒地,却是暗黑色的。
“将军。”他身旁的一名黑影卫连忙搀扶住他。
展少远轻摇了摇头,神色苍白而倦怠。身后,忽然响起了虚弱而得逞的笑声,展少远转过身,就看见侍剑正伏在雪地上冷冷地笑着。
“你为她挡了一记追魂银针,却反倒被她记恨上了。”侍剑似乎笑得喘不过气来,“展少远啊展少远,我真替你感到可怜。”
刚才他趁他们反目之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脖子上的那根追魂银针拔了下来。
原本,他是想将这一针还给夺魄,却不料被展少远不着痕迹地挡了下来。
“把他带回去。”
展少远冷冷地吩咐,看着侍剑被带走。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句,否则以军法处置。” 君上已经失踪,若是他受伤的消息再传出去,泽国一定会大乱。
“是。”那些黑影卫领命而去。
展少远轻靠着清幽小筑的门沿,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雪地上的那缕黑发。
这一次,她必定不会再来找自己了。他如此伤她,她想必已是心灰意冷了吧?
心口,蓦地又蹿上一阵熟悉的冷痛,他不由紧揪住了胸口。
耳旁忽地传来一阵熟悉而温热的气息,他睁开眼,看到白马正用脑袋亲昵地蹭着自己,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虚弱地笑了笑,他拍了拍马头。
“追风,我没事。回去吧!”
细雪,忽然间纷扬而下。
夜,已经很深了,寒雪纷飞,带来阵阵冷意。
“少爷——”玄墨手里端着一碗姜汤,在门外轻唤了声。
“进来。”
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玄墨轻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案桌旁,一灯如豆。展少远正埋头处理着公文。昏暗的灯火照出了他脸上一片苍白之色,玄墨心头微微一堵,将姜汤端到了展少远面前,“少爷,先喝碗姜汤热热身子。”
“放下吧。”展少远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吩咐。
玄墨放下手中的姜汤,又看了眼满面倦意的展少远,“少爷,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自从君上失踪,少爷已经三宿没睡。一方面封锁君上失踪的消息,暗中派人寻找君上的下落,另一方面,还要撑住国中一切大小事务。
据说,那个什么影国的君主又安插了内奸在国内;又据说,熵国的皇子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正如虎豹一般潜伏着,就等着战争爆发的那一刻。
看来,不久的将来,这天下是没什么安生太平日子了!
但少爷这样劳累,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住啊!这两天更是见少爷不住地咳嗽,他只是推说自己不小心得了风寒,也不愿看大夫。
若是蓉姑娘知道,想必也是很心疼吧?
“嗯。你先出去。”展少远依旧未抬头,在案上挥笔疾书。
“少爷,你多多少少先把姜汤喝了。”
听到玄墨的哀求声,展少远终于抬起了头,端起姜汤。然而,才饮了一口,他忽然放下姜汤掩唇凄厉咳嗽着。
“少爷——”玄墨一惊,连忙上前轻拍着展少远的背。
“没事。”好半晌,展少远才渐渐缓下了咳嗽,神色有些疲倦,“你先把姜汤端出去。”
“少爷——”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已微显出了怒意。
玄墨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了展少远,只能端起姜汤沮丧地走出去。
“等等。”展少远忽然唤住他。
玄墨一喜,以为展少远反悔了,连忙回过头。
“帮我去叫李丞相来一趟。”
“啊?”玄墨为难地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少爷,现在都已过了子时了。”
展少远掩唇轻咳了两声,冷冷地道:“快去。”
“是。”玄墨叹气,看来只能认命地跑一趟丞相府。
看了眼手中的姜汤,少爷刚才喝了一口,倒掉岂不是太浪费了。
望四下里看了看,见没什么人,便把姜汤一口气喝了。
其实味道还真不错呢。这可是厨房的林婶精心熬了三个时辰啊!
不过,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腥味呢?
也无暇再想许多,将手中的空碗随手放下,他看着外面那黑沉沉的夜色,细雪还在纷扬而下,似乎比刚才又冷了一分。
“这天可真冷啊!”
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臂,玄墨投身入风雪之中。
他倒不是怕三更半夜去打扰李丞相,招来一顿臭骂,听说,李丞相最近这几天也是都没睡好觉,整日为君上担心受怕,想来这时也还没睡吧?
其实他是怕少爷太累了。少爷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难看啊!
也不知道君上究竟去了哪里?这两天也没见那个妖女来捣乱了,也许君上的失踪跟这个妖女有关系也说不定。
他曾跟少爷提过,可少爷总是沉默,也从没正面回答过他的话。
难道在少爷的心底,根本就不认为那个妖女会伤害君上吗?
昨天深夜,他还看见少爷拿出夺魄令和一缕黑发,看得出神,连他走近都没察觉。少爷很少有这样失神的时候,猜也知道是那个妖女的东西了,只是不知那妖女何时留了头发给少爷?
“人都走了,为什么还要留下东西呢?这个妖女,真是让人恨不得咬一口。”玄墨一边说着,一边自言自语。
身后蓦地响起一声娇笑,“玄墨,你咬得了我吗?”
这一把熟悉的笑声,顿时让玄墨惊白了脸。
“妖——妖女——”
他僵硬地回过头,果然看见夜色下那道妖娆清灵的身影正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刚才可是你要咬我啊,我可没想过要咬你!”
上官旖旎一指轻点玄墨的额际,这个傻呆呆的侍从,每次见到自己只会这副呆样吗?她又不会吃人!
玄墨捂着被点痛的额心,“妖女,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见玄墨说得冷漠,上官旖旎柳眉一挑,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但玄墨却从她的眼眸里读出了危险的讯息。
“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刚才这一指,用了追魂银针,你已经去跟阎王爷喝茶聊天去了。”
玄墨脸色一白,退了一步,手还紧紧捂着额心。
“妖女,我才不会被你吓到。”
上官旖旎妩媚一笑,“是啊,你很勇敢。哪里会被我吓到?”她说着,竟也退了一步,不再捉弄玄墨,随即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玄墨大人这么晚了,是去哪里啊?”
“你管不着。”玄墨冷冷地回应。自从上次上了这妖女的大当,吃了那次血的教训之后。玄墨已经无数次告诫过自己,绝不会再回答这个妖女的任何问题。
上官旖旎看了玄墨一眼,目光在触及他眉心之时,忽然闪了闪,“这一回似乎变得有些聪明了。”
玄墨冷哼:“有本事就自己去问少爷,问我干什么?”
上官旖旎唇边的笑意越发灿烂,“我现在已经对那块木头没兴趣了。我感兴趣的人,是你。”
玄墨一惊,不由张口结舌。
这妖女在说什么?
“今天我还真没什么耐性跟你绕圈子玩了。”上官旖旎话音方落,忽然出指如风,往玄墨身上一点。
玄墨全身立时僵硬。
“妖女,你——你干什么?”
上官旖旎唇角虽噙着笑容,但那笑意却未传到眼睛里去,“我说过,今夜没什么耐性了嘛!所以,你得跟我走一趟了。”“你要带我去哪?”玄墨强自镇定着,但身子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妖女还是跟以前一样笑得那么妖娆,还是跟以前一样找到机会就捉弄自己。但总觉得她跟前几天有些不一样了,究竟不一样在哪里呢,他又说不上来。
上官旖旎似乎看透了玄墨心中的恐惧,唇角不觉微微一扬,“你不用那么害怕,跟我无仇的人,我还懒得去杀。”
玄墨心中猛然一沉。
那她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她有仇的人?
蓉姑娘?!
玄墨暗自哀嚎,再笨他也猜到了,这个妖女肯定要利用自己找蓉姑娘。
完了,少爷还在等着他叫李丞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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