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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素雪在沉睡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梦见了婚礼的那一天。
结婚的时候正是初夏,她坐在华丽的加长型轿车里,向教堂飞驰而去。她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蔚蓝色的海。沿街种了许多树,开着不知名的花朵。粉红色的花瓣随风旋转,落英缤纷的一片,很是漂亮。
母亲在一边帮她整理婚纱上的皱褶,一边不停地说些什么。
“结婚了就要懂事,不要动不动就赌气……”
母亲依然以为大学时候离家出走是她幼稚的赌气。阮素雪淡淡地微笑,垂下眼睛盯着精致的蕾丝手套裹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已经忘记去听母亲说的话。
经过繁琐的步骤,她终于坐在化妆室里,等待助理来告诉她婚礼开始。身边的化妆师正在随意地摆弄着她的长发,自豪地看着每一个完美的发卷。
“阮小姐好福气啊!能够嫁给江先生条件这样好的男人……”
阮素雪静静地听着她的恭维,耳边突然传来柔软的歌声,是王菲的《红豆》。她蓦然回头,发现是一个工作人员的手机在响。因为那个人不在,所以没有人去理会手机,歌声就一直唱下去。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我去关上它。”化妆师说。
“不用。”
阮素雪听着耳边的音乐,在嘴里默默地咀嚼着歌词,然后对着镜子努力地绽起一个开心的微笑,这一天该是她最美丽的时刻。
“阮小姐!婚礼开始啦!”
阮素雪站起来,化妆师和她的助理忙碌地托起厚重的裙裾。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门,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室内,那手机依然在响。
因为父亲刚去世,家里又没有叔伯,所以她只能一个人走上红毯。短短的一段路,在她看来却格外漫长,可是她不敢走得太快,怕裙裾太重缠住脚步。等到站在教堂的彼端,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刚才竟忘记呼吸。
偏过头去,她的视线落在这个即将变成她丈夫的男人。从侧面看上去,他的五官深刻,好看的嘴唇微微地阖在一起,几缕黑色的发丝落下前额掩盖住他的眸子。
他笔直地站在她身边,阮素雪以为他没有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然而这个时候,他却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有点不合情理吧?那个瞬间,阮素雪蓦然想起歌里的那两句: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阮素雪慢慢地睁开眼睛,阳光在眼前明晃晃的一片。梦境逐渐消散,只剩下牵手的那一幕。那个选择留恋不放手的人,是她,还是他?
她吃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抬起头来看见江慎站在窗前。他背着光,没有听见她起来的声音,所以没有动作。他还是穿着昨天的衬衣,背影看上去十分疲惫,不若以往笔挺。
“慎……”
江慎的肩膀蓦然一疆,然后缓慢地转过身来。
他昨夜大概没有睡吧?凝视着他胡子拉碴的下巴,还有带着血丝的眼睛,阮素雪在心里猜测。
他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眼底似乎有种恍惚。
“孩子……”阮素雪嘶哑地启口。
“孩子没事。”他幽深的眸子里明明闪烁着纠葛的感情,然而他的回答却简短到只有四个字。
她垂下眼睛,深深地舒了口气。她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
但是,他呢?她的心揪成一团。
江慎坐到她身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弄疼她。他看起来这样疲倦,表情欲言又止,紧抿的嘴唇隐隐地透出一丝痛楚。
“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还疼吗?”
她摇摇头,“已经好多了。”
“医生说你有些贫血,加上怀孕的负担,所以才会晕倒……”
他盯着她,黑澄的瞳孔中倒映着阮素雪的样子。而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略微恐慌的表情。
江慎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犹豫着,仿佛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他要说了!他要让自己打掉这个孩子!
阮素雪的心紧绷着,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躲过他的触碰。她不愿意他的温柔带给她半点错觉。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得有点可笑。
等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已经站起来。他背过身去,走向卧室门口。到了门边,他伸手扶着大门,一边沉缓地启口:“你好好休息。我会待在家里。”他似乎微微偏过下颌,沉默了半晌,又说,“还有,对不起。”
然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外。
门,缓缓地关上。门外的走廊上,还放着三个黑色的行李箱。他大概还没有到达酒店就又驾车赶回来——
阮素雪默默地看着,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明明在他离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哭泣,那么为什么现在却突然间掉泪?她不愿意让人听见她的啜泣,所以只能用手捂着嘴唇。没关系,哪怕用自己的虚弱当作理由,只要他待在她身边。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个没出息的女人。
然而,他依然听见了,听见她的抽噎。
江慎就站在卧室的外面,背靠着墙,无力地仰起头来凝视天花板,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他的眼睛里隐藏着无数的心痛与不知所措。他娶她的时候曾经对自己发誓会好好地对她,可是现在他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是错。
一个月匆匆而过,阮素雪在家里闲着没有去上班。怀孕的消息被母亲和好友们知道了,阮太太听说她身体虚弱,几乎每天都会煲汤带过来给她喝,虽然小梅已经把饭做得很丰盛。
一天黄昏的时候,阮太太又带来了许多补品。阮素雪无奈地笑道:“妈,我吃得很好。你不用这么费心!”
“贫血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你现在是不在乎,万一以后对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那该怎么办?”阮太太背对着她唠叨着。阮素雪蓦地想起了橙橙的事情,母亲这样紧张大概也是有原因的吧?她放弃争辩,默默地喝下略略油腻的鸡汤。
“对了,江慎呢?”
“他有一个会议要开。”阮素雪瞥了一眼墙上的表,“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阮太太嘴角噙着一抹笑容,“这才对嘛!”
“嗯?”
“我说你们两个……”阮太太叹气道,“以前我来的时候,问你他在哪里,你总是拿‘公司’当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不过现在你怀孕了,倒是感觉愈来愈像夫妻了!”
阮素雪脸色黯然。母亲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现在他们离婚手续大概都准备好了。
“江慎啊,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怀孕还是他告诉我的。你别看他嘴上不说,不过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我是过来人,我知道……”
阮太太把用过的碗筷收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脸色,“只不过几天前我来的时候,他好像瘦了些。是有心事,还是工作太忙?你要多关心他——”
“妈妈!我都知道了。”阮素雪几乎狼狈地撇开脸,“橙橙最近好吗?我怎么几天都没有看到她?”
“噢!她正在忙着画画呢!她的导师有意思想帮她开个人画展。你知道有多少像她这个年纪就能开个人画展的吗?而且还是在范思启画廊……”
阮太太滔滔不绝地说起有关橙橙的事情,忘记了刚才有关江慎的话题。
江慎的消瘦,阮素雪怎么会注意不到?尤其是因为她怀孕,他待在家里的时间也多了起来。阮素雪知道他在勉强自己,勉强自己面对她,勉强自己继续这段他早已厌倦的婚姻。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他早就自由了。她是有点自私吧?阮素雪苦涩地笑着。
过了几天,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访客。
“我来给总裁送一份文件。”叶锦华手里拿了一个公事包,一身女性西装格外典雅。
阮素雪略略地微笑,迎接她进门。还没到下班时间,江慎明明该在公司里的,何必大老远跑到这里送文件?
叶锦华沉默了一会儿,也自嘲地坦白道:“我是来看你的。”
“谢谢。”
“孩子好吗?听说前一阵子你在公司里晕倒了?”
“医生说我有点贫血,不过现在检查正常。”
“那就好,”叶锦华点点头,“我很快就要去欧洲了,所以特意想来告别。”
阮素雪愣了一下,“你要去欧洲?”
“是啊!虽然我很想继续待在总裁身边,不过我等不到他。”叶锦华平静地看着阮素雪,“总裁是个负责的男人。我知道他想要离婚,连律师也请好了。但是现在你怀孕了,只要你不提出离婚,他就不会离开你。而我自然也没有了希望。女人的青春有限,我也该为自己打算。”她深吸一口气,“所以,江太太,最终的胜利者是你。”
胜利者?
阮素雪不确定她应该高兴,还是该悲伤。用孩子锁住一个丈夫,其实算是女人最大的失败。她只是扯了一扯嘴唇,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谢谢”。
“对了,”叶锦华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还记得上次宴会上你戴的项链吗?那个项坠是有特别含义的。”
“噢?”
“那个图案叫做‘情人结’。你大概没有在意,其实那是总裁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阮素雪震惊得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的确爱过你,不然也不会三个月就匆匆地举行了婚礼。为了婚礼他甚至亲自设计了这栋别墅。只可惜你从来没有尝试去了解他。如果你曾经给他半点快乐,你们现在恐怕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
叶锦华怜悯地瞥了她一眼,离开了别墅。
小梅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阮素雪茫然的神色,急忙地跑上前。
“太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上次她晕倒的时候真是吓坏了这女孩。
“没事,我又不是纸做的。”阮素雪温柔地笑着,揉揉小梅的头发,“对了,今天我来做饭。你不用出来忙了。”
走进厨房,阮素雪极力回想在大学的时候她学过的菜肴。老实说她并不是个烹饪高手,大部分时候她都只是把菜和肉混合着炒一炒,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她到底也在一家小吃店打过工,跟大厨也学了几手。
家里有鸡腿,排骨,还有不少芹菜和茄子——
他不喜欢吃茄子。阮素雪一边准备晚餐,一边想着。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眼底却充满了痛苦。
江慎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钟。他已经给小梅打过电话,让她们不要等他吃晚饭。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却依然有点不安稳。他打开厅里的大门,与大厅相连的餐厅里闪烁着明亮的灯光。
阮素雪微笑着坐在那里,面前摆放着一桌子的菜肴。
“你回来啦?”她走上前,为他脱下西装。
他诧异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们先吃了。”
“我想等你回来。”她甜甜地笑,“你如果吃了也没关系。”
“没有。”他在餐桌边坐下,“我还没吃晚餐。”
“那就好。”阮素雪忙碌地把饭菜端进厨房热过,然后再端出来。
江慎看着她繁忙的身影,敏感地感觉到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你不用忙了……”
厨房的灯没有开,灯光从餐厅里映进来,阮素雪在厨房里用微波炉热最后一盘菜,听了他的话不禁绽放出一朵无奈的笑容。他们之间再次变得生疏。即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的,然而现在的意义却又不同。
温柔的灯光下,餐桌上摆放着一盘盘丰盛的晚餐。阮素雪与江慎分别坐在餐桌的一头,一时间就这样相视而望。晚餐在沉默中进行,虽然阮素雪做了许多饭菜,可是她却没有动几口,只是微笑着打量江慎。
他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来问:“你吃得不多,胃口还是不好吗?”
“嗯。”她点点头。
“那怎么做这么多……”
“慎。”她打断他的话,“你爱我吗?”
江慎愣住了,抬眼凝视她。那是一双灰暗的眼睛,看不到一丝波动与期待。
“现在再说这样的事情,早已没有意义。”
大概是没有意义。阮素雪低头苦笑。
“那么,你不再提离婚的事情,是因为孩子吧。”
江慎深谙的瞳孔骤然收缩,紧紧地抿着嘴唇,心中似乎明白她要说的话。他沉默着,而阮素雪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金色的光芒里,她抬起头来,嘴唇没有血色,却笑得很轻柔。
“我们离婚吧。”
离婚,短短的两个字,却天翻地覆地搅乱了阮素雪的世界。
阮家与江家的产业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离婚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清算财产。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他们即将离婚的消息传得商界里人尽皆知。大部分人只是小声地猜测,毕竟他们还没有公开声明离婚的消息,而杂志上写的不能够完全当真。
流言对阮素雪造成了不少烦恼。自从身体好一些以后,阮素雪继续上班了。她刚转到一个新的职位上,身边的人都不算是朋友,所以每天在猜疑打量的目光中度过并不舒服。
阮素雪打电话通知家里她的决定,母亲十分震怒,甚至不愿与她通话。她不奇怪母亲的反应,母亲一向很喜欢江慎。尤其是自己正怀孕着,现在离婚不但对她自己是个错误的决定,对于阮家更是没有好处。橙橙在她们两人之间周旋,尴尬不已。阮素雪不想连累橙橙,所以也并不常与她见面。
就是在这样一个艰难的时期,阮素雪身边却只有她自己。她不是不孤独难过,可是她却不愿意让别人看出她的脆弱。如果说从****离开以后她最大的进步,恐怕就是让自己变得坚强。哪怕心里千疮百孔,她的脸上却依旧可以保持温柔的笑容。
终于,在双方律师将近一个月的共同努力下,财产总算列清楚了。协议书就在江氏的会议厅里签订。阮素雪走向会议室的时候,与几个工作人员擦身而过,听见了她们小声地寒暄。
“听说江太太和总裁要离婚。”
“是有这样说的。不过,几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还很轰动呢!报纸上写得好像公主王子一样……还不到三年啊!”
“哎呀!越是这种出风头的婚礼,反而越容易离婚啦!”
阮素雪听了心里很是黯然,却没有回头,挺着脊梁走到走廊的尽头。
“咚咚咚!”她敲敲门。
“请进。”
她推开门,段澈站在硕大的会议桌跟前,在他身边坐着的是一身黑色西装的江慎。
阮素雪的嘴唇很轻地一颤,眼神瞥过江慎。他依旧是那副锐气而不张扬的神色,缜密的心思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这一个月,他都住在江氏的产业别墅里,并没有与她见面。
她走到会议桌的另一面,在她的律师跟前站定。
“关于财产的分配,我和段先生已经做了一份详细的清单……”阮素雪的律师叫做Julie,年纪不到三十,可是魄力却不输于任何男人。
“关于公司的股份,阮小姐和江先生各占百分之三十……”Julie和段澈已经开始了协议。
阮素雪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恩爱夫妻,到了离婚的时候却撕破脸一样伤害彼此。幸好,他们之间没有落到那个地步。不管财产怎样分,她和他都不会缺钱用。当然,阮家很可能从此一蹶不振,在商场上逐渐没落下去。但是本来她和橙橙都无意继续父亲的公司,所以除了母亲会不甘之外,她倒是也没有可后悔的。
四月的天气明朗而温暖,阳光在会议桌上洒下金色的粉尘。她早已从律师们的协商中走神,抬起眼睛来顺着阳光的轨迹便看见了在她对面坐着的江慎。
而他,也在注视着她。
一时间,阮素雪眼前有点恍惚,他的表情变得不真切,黑色的眼睛里隐藏着异样的情绪。她想给他一个微笑,可是对他的思念瓦解了她努力建立的坚强的外表,泪水正慢慢地渗入她的眼眶。
这世上有很多讽刺的事情。他曾经爱过她,可是她却没有理会。而她终于发觉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他却决定收回他的爱。而她唯一能够做到的,只能是放他自由。
阮素雪猛然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那张她如此熟悉的脸庞。
“然后便是孩子的赡养费问题。”Julie一板一眼地说。
“请问阮小姐有什么样的要求吗?”段澈看向阮素雪,给了她一个友好的眼神。
被点名的阮素雪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阮小姐觉得什么样的数字比较合适?”段澈重复。
阮素雪自嘲地微笑。即便是离婚,江慎依旧是个不吝啬的男人。
“我要……”她盯着江慎,“我要你设计的那栋别墅。”
Julie愕然地瞪着阮素雪,“阮小姐,就这样?我们可以……”
“我只要那栋房子。”
“为什么?”江慎突然出声。他凝视她,表情中掺杂着晦涩,“为什么要那栋房子?”
她对他微笑,“你设计的,我很喜欢。”
宽阔的会议厅里有一瞬间奇怪的沉默。段澈与Julie都很有默契地噤声。阮素雪与江慎对视着,她的笑容温婉却苍白。江慎忽地站起来,呼吸蓦然粗重。他的眼睛很快地瞥过她,一句话也不说,然后竟然狼狈地向大门快步走去。
“慎……”段澈惊愕地出声,“我们还没有谈完……”
“无论她要什么……”江慎背对着他们,声音因为遥远而显得喑哑,“都给她吧。”
江慎就这么断然离开,随着大门“砰”地关上,段澈颇为尴尬地把视线转移到阮素雪身上。
“那么阮小姐……”
“除了那栋房子,别的,我也无所谓。”阮素雪也站起身来离开了会议室。
安静的会议室里只剩下Julie和段澈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离婚了。”Julie哭笑不得地耸耸肩膀。
“是啊。”段澈无奈地同意。
阮素雪步行离开江氏大楼,走到上次看见的冰淇淋屋。天气暖起来,小孩子也禁不住甜食的诱惑,冰淇淋屋的生意很好。她在门外站了好久,心血来潮地走进去买了一个香芋筒。
走出冰淇淋屋,她就坐在街边的椅子上,一个人品尝。电话丁冬地响起来,她接起来,是娉婷。
“嗯,财产已经分配好了。”阮素雪点头道,“离婚手续在后天下午办完,然后我……就离婚了。”
娉婷犹豫的声音在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你……还好吗?”
阮素雪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我没事。”有时候她会忘记,电话那一头的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抬起头来仰望天空,感觉冰淇淋在嘴中溶化,冰凉地滑下喉咙。
“小雪,你在哭是不是?”
阮素雪蓦地愣住,伸出手来摸上脸颊。
“你知道,”阮素雪淡淡地对娉婷说,“我其实是爱他的。”
阳光明媚的街边上,她一个人哭泣,不去理会旁边路过的人群,也不去理会娉婷在电话里惊慌的声音。
夏天很快就要到了,她短暂的婚姻最终没有熬过第三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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