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客房中的对话,站在门外的人震惊的眼珠子也要掉出来。
深吸一口气,诸游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唐棣的四哥,唐宇的自杀竟然是给承枢逼的?在那场唐家的内斗中,唐宇是除了唐棣以外唐家仅剩的一个儿子。唐宇身体孱弱,性格也文文弱弱的,给人一种随时会病死的错觉。
堂堂唐朝集团,怎能让一个药罐子掌舵。
所以即使唐宇是最得唐老爷子宠爱的儿子,但他却是最毫无威胁的一个儿子。
唐棣对其他的三个哥哥,都是下手狠毒,毫不留情。却唯独对唐宇这个四个,唐棣犹豫了。加之唐宇也算唐家里,唯一不曾欺负过唐棣的人。唐棣跟他母亲刚进入唐家的时候,连个佣人都能欺负,甚至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也是唐宇总帮着他们母子。
唐棣不忍心唐宇下手,便以养病的洋溢送唐宇出国去,派人监视着。虽然没什么自由,但至少唐宇是活下来了。比那三个哥哥都幸运的活下来了。
当时唐宇自杀死了,大部分的人都说是唐宇性格太孱弱,家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心里崩溃选择了自杀。也有一小部分人说是唐棣太很心狠手辣斩草除根,连个对他毫无威胁的哥哥也要一并除去。
诸游是那一大部分人中的一个。他并不认为唐棣会斩草除根到连唐宇也下手。就算留着唐宇一条命,他那病秧子说实话也活不了几年。唐棣犯不着在已经夺取唐朝之后再背上个心狠手辣的骂名。唐棣心中的得失计较,不会让他做出这种事情来。
唐棣,诸游猜对了。可诸游没料到,叶承枢竟然会插手唐家的内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承枢怎么会横插一脚?
他只不过是来看看承枢,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怎么会听到这样的消息!诸游有点懵了,这些隐秘的事儿,权子墨一定感兴趣极了,可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啊!
知道的越多,越麻烦,搞不好还会引火上身。鬼知道承枢插手人唐家的内斗究竟有什么深意。他可不想被叶承枢讨厌!还有唐棣,那小子阴险着呢,谁能保证唐棣不会背后给他一刀?
逃!
心中电光火石,诸游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承枢他们还没觉察到他的存在,此时不讨更待何时?!
诸游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顺着墙缝准备逃跑。
门外的老鼠自以为悄无声息,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叶承枢的观察之下。至于唐棣,他更是个精明的人,不可能没察觉门外站着只老鼠一直在偷听。
放下吹风机,唐棣故意扬高了声调,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赶尽杀绝,也是为了帮我,帮我稳固地位。不让那些人有机会在暗中反噬我一口。唐宇虽然不堪大器,但唐宇毕竟是我哥哥,跟我相比,唐宇名正言顺。若是有谁想利用唐宇做些什么事,总归是麻烦。”
虽然是想要解释给门外偷听的诸游听,但唐棣这番话,却也是趁机道出了内心的感谢。
他狠不下心的时候,是叶承枢斩钉截铁的帮他铲除了后患。感谢的话,他很早就想说了。可一直没有机会。
起先想说,但唐宇的死,让他无法不对叶承枢心生怨恨。他本来就没什么亲情,唐宇算是他仅剩的一个亲情。连这份亲情,叶承枢也要狠心斩断。他怎能不怨?可叶承枢处处又是替他着想,他又怎能怨恨?
纠结之下,这感谢的话就一直没说。再后来,就是唐宇的死直接导致了日后林轩的悲惨。他就更没机会向叶承枢说一句感谢的话了。
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借着这机会,将藏了很多年的话说出口。唐棣忽然感觉到了一阵说不出的轻松与舒畅。
而唐棣此话一出,门外扒墙缝的诸游神行猛地一顿。
什么?承枢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唐棣?
不太可能吧!
没利益的事情,承枢才不会做哦!官场的人,哪里有慈眉目善的大善人?承枢就更不可能是了!
叶承枢嗤笑一声,懒洋洋的道;“我帮你斩草除根不假,但那弑父杀兄的骂名,却还是由你去背。”
双腿,不受大脑控制的动了起来。并不是折回去偷听,而是--
逃跑!
虽然承枢跟唐棣接下来的谈话他好奇的要死,但他明白,他不该听下去了。
只要知道,兄弟阋墙的事情不会发生,便足够了。
其他的,那是承枢跟唐棣之间的事情。他不该听,也不适合听。
知道的多了,是引火上身!
承枢做事总有深意,总有所图谋。可承枢不求回报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这么多年下来,承枢帮他那么多次,也没求什么回报对不对?
这一次,只不过是对象从帮他,换成了唐棣罢了。没什么好惊讶的。承枢啊,本来就是特护犊子的人。
不奇怪,不奇怪!
确认了门外的老鼠已经消失,唐棣这时候才唤了一声,“承枢。”
“嗯。”冷淡的回应,“你说。”
“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我。你--”
“当我日行一善。”叶承枢笑着回答。
唐棣却愣了,“什么?”
“我当年帮你,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叶承枢耐着性子的又重复了一遍。
唐棣却一下子笑了,“哈哈哈……叶承枢,日行一善?你?别开玩笑了!我宁愿相信你是有所图谋!”
叶承枢莞尔一笑,反问道:“我图谋什么?”
或者问的更简单点好了,唐棣有什么,是值得他图谋的?
“我想不到。”沉默片刻,唐棣老老实实的道:“你是官场新星,前途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眼通天。而我手中的唐朝,却只有个空壳,徒有其表罢了。我想不到你能图谋什么。”
“所以我就是日行一善。”叶承枢漫不经心的说道。
唐棣眯着眼睛,定定的望了叶承枢良久,才泄气的一笑,“叶承枢啊,你可真别扭。”
既然无所图谋,那他帮他,就只能说是叶承枢忽然念及了儿时的情分。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理由吗?可这人,却别扭的不愿意承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又能怎样。叶承枢,真是别扭到了极点!
“彼此彼此。”叶承枢冷哼。
他要是直说了他无所图谋,只是念及儿时情分才帮唐棣。恐怕唐棣才要胡思乱想呢!
“真的没别的原因了?仅仅是因为咱们儿时的情分?”唐棣又确定的追问了一句。放在别人身上,他或许还会相信。可放在叶承枢身上,他怎么就是感觉不对劲呢!
究竟是他唐棣心理扭曲,不愿意相信别人。还是叶承枢这家伙就不值得旁人相信?
叶承枢无奈,“我说日行一善,你不信。我说念及情分,你也不信。唐棣,你要我怎么说?”
“……”唐棣抿了抿嘴唇,轻轻的道;“我只是不太确认罢了……”
小时候叶承枢跟他就不亲近,只跟诸游亲近,与权子墨也还不错。长大了,他们两更是没太多的交集。叶承枢在外省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他深陷家族内斗无法脱身,好不容易夺取了唐朝,唐朝也还成了空壳一个,败絮其中。
要说叶承枢忽然对他有了友情,他想想就是一身冷汗。
叶承枢乐了,眉头一挑,戏谑的望了过去,“我跟你索取点回报,你就能确认了?”
唐棣没说话,脑袋却重重的点了一下。
“哦--”拖长的尾音,带着戏谑,叶承枢优雅颔首,手指一点指着门口的方向,慵懒的道:“那你可以安心去睡觉了。报酬,我已经索取到手了。”
“索取到手了?”唐棣一惊,警惕的后退一步,“你……什么时候……?”
叶承枢这只千年狐妖,又在背后算计了他什么事情?
不必去瞧唐棣表情,叶承枢也能猜到唐棣此刻内心的想法。他眼皮一掀,倒是波澜不惊。
瞧,这就是唐棣的为人。倒也不新奇了。
口中却也懒洋洋的道:“你唐总裁亲自替人服务,这也是头一次吧?这报酬难道还不够?”
眼珠转了转,唐棣试探的问道:“我刚才给你吹头发,就算是你向我索取的报酬了?”
“可以这么理解。”
“叶承枢,那我刚才若是不给你服务呢?”
叶承枢高深莫测的勾唇,“你不会拒绝的。”
“为什么?”
因为唐棣欠他的太多。因为唐棣心中对他一直有愧疚。
不过叶承枢并没回答,只是道:“明天,你得多多配合子爵。对于江南省,他毕竟不熟悉。得有个熟悉的人在旁边帮他查漏补缺。”
唐棣一听这话,这才放下心来。
对嘛,叶承枢的报酬哪里会如此简单!原来,叶承枢在这儿等他呢!要他帮白子爵,这才是叶承枢真正想要他做的事情才对!
“这个是自然。我肯定会尽心辅佐子爵的。”唐棣给出承诺,“我保证,明天我们这边,绝对不会出一丝纰漏!”
叶承枢满意的眯眼,“唐总裁的能力,我一直很信任。”
如此,唐棣才算是了却小小的心病,临走之前,他下定决心的道;“叶承枢,我替自己谢谢你。”
叶承枢已经靠在了床头上,手中那这份文件阅读着,他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下一句,唐棣紧接着道:“林轩的事……”
捏着文件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表面上,叶特助还是那个优雅无双的他,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一点情绪外露。
“任你是神,也不可能算尽天下事。人心难算!我已经释然了,至于林轩,我想我都释然了,她也应该释然了。你……你不要自责。”
那人这才抬起头,笑的清雅,语气平静,“我从没自责。”
他只是愧疚。男人的斗争,无论如何也不该,更不能把女人卷进来。
“总之,你叶特助若是瞧得上我,我唐棣一辈子是你的兄弟!”面无表情的丢下这句话,唐棣把门一甩,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