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枢并未有什么逾越的行为,只是附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一吻完毕,便立即抽身,毫不拖泥带水。
“周六下午七点,约了跟岳父岳母吃饭。老婆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叶承枢站在床边,说完便转身离开,毫不迟疑。
他立即抽身的举动,让灵色大大的松了口气,也卸下了防备。她忽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口。叶承枢立刻停步,转身,等待着她的下文。
“那个……幕卉秋打电话来目的一定不纯,恐怕她也是为了公路招标的事情才约我吃饭。赵国邦的遗产也是个幌子。这个饭局,能不能推了?”
她抬头,水灵灵的眸子怯怯的望着他。
会被她吸引,也是因为这双眸子。倔强的逞强包裹着再明显不过的怯懦,很熟悉的眸子,对他来说,更是致命的吸引。
“岳母说了是想念女儿,她不会骗我的。”
顾灵色有点烦躁的揉了揉额头,“叶承枢,你不了解幕卉秋,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家,大阴——”话头猛地戛然而止,因为叶承枢那双精明的发亮的丹凤眼。
叶承枢笑着在床边坐下,保持着令她觉得安全的距离,长臂很容易的就压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男人平静的道:“想见我很简单,只要说明来意便可。既然幕卉秋选择了亲情的借口,那我就跟她之间,就只谈亲情,再无其他。”
是啊,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叶承枢不知道的?他带着天价聘礼找上门的那一天,恐怕就已经将她,以及她身边的人都了解个透透彻彻。幕卉秋是个什么人,叶承枢不会不明白。可他明白,却还是答应了这个饭局。
“如果她不是我妈妈,你就可以很轻松的拒绝了。”不管是公务繁忙也好,还是抽不出空也好,只要叶承枢想,他可以找上千种理由拒绝,而且幕卉秋还都无法反驳。
“你是我老婆,所以你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言下之意便是:既然是妈妈,那就不能无礼,即使妈妈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也得扛着。因为,对方是妈妈。
灵色委屈的蜷起膝盖,将脸蛋深深的埋了进去,闷闷的声音缓缓传出。“我就是担心会因为我的缘故,让你无法开口拒绝一些你原本可以不用打理的人和事,所以才怕跟你结婚。”
可现在看来,她的担心都一一成真了,幕卉秋已经出手,想必顾家很快就会得到叶承枢与幕卉秋跟赵国邦吃饭的消息,到时候,叶承枢又得去应付顾家。一个幕卉秋赵国邦便已经够难缠了,可还有一个顾家在旁等着叶承枢。这些,他原本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现在却还得从中周旋。
叶承枢苦笑一声,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奈,“老婆,你总是把自己当个外人怎么行。结婚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的事。我既然娶了你,不但要对你负责,自然也还要连你的家人一起负责。不然,‘婚姻中的责任’岂不是成了空话一句?”
灵色嘴角的弧度比叶承枢更苦涩,“你要我怎么不把自己当外人?我只是你权衡利弊下娶回来的妻子,不是你真正喜欢的女人。”如果是她是,那她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可她不是。因为她不是,她就只能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外人,一个尽量不给叶承枢惹麻烦的外人。
“这句话,你总算是说出口了。你若一直不说,我这边也还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呢。”叶承枢似乎是欣慰的勾起嘴角,他向大床挪了一些,将两条大长腿放在床上,强势又温柔的将她拦在怀里,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前,他自己则靠在床头上,懒洋洋的。
“老婆,其实这件事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但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忽然谈起这个话题,一方面会显得突兀不说,我更怕引起你的胡乱猜测。你今天正好谈到了,那我就跟你坦白一件事。”
灵色将脸颊靠在他的胸口,目光就死死的盯着他左腿膝盖上的伤疤,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莫名其妙的紧张,却不是因为两人的亲密,而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老婆,我是谈过几场恋爱,或许连恋爱都不算,只是很懵懂的感情。点破的感情,就一段。从大学开始,断断续续一直僵持了很多年。”之所以用僵持来形容,是因为叶承枢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跟姚筱晗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不存在纠缠,不存在谁亏欠谁,更不存在棒打鸳鸯这种狗血的剧情。他们之间的鸿沟,是最现实的‘现实’二字。
一个是红三代为出身,注定要步入仕途的他。
一个是普通小康之家,一心要做出成就的她。
“我们之间,是败给了现实。最初的几年,我一直埋怨老爷子,觉得是老爷子棒打鸳鸯。可后来年纪再大一点了我便明白过来,能被老爷子三言两句动摇的感情,即便是结婚了,日后也得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给摧毁。两个同样将事业放在首位的人,是没办法在一起过日子的。”
叶承枢的语气很平静,但顾灵色的手,却在颤抖。叶承枢有过一个纠缠了很多年的女人,这件事权子墨那个大嘴巴早就告诉她了。当然不是今天这种严肃的气氛,而是权子墨特有的挪揄的态度。他让她把叶承枢看紧点,别上演一出老情人与现妻子抢人的狗血桥段。因为碰上叶承枢的初恋,她毫无胜算。只能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十多年的情分,只凭一张纸是没办法相比的。一个结婚证能起什么作用,根本就是空纸一张。
“老婆。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重要。”
顾灵色缓缓的侧头,将目光挪到了那张俊脸之上。一与她的目光接触,叶承枢便安抚的冲她勾了勾嘴角,他的微笑,总是很能抚平人心。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虏获任何人,任何身份的人。
“说起来也很可笑,这个道理,我也是近两年才明白。明白之后,我便同意了老爷子从外省调回来的提议。”自己坚持了十多年的感情,自认为是坚守着一段感情,却莫名其妙在某一天忽然想起,随即释然。他的精神世界,也因此而坍塌过一段时间。毕竟,坚持了那么多年,忽然放下,是有点令他无所适从。
灵色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沉默良久,才轻轻的问了一句,“叶承枢,你不会是因为要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既然早就想明白了,那他早就该回江南省。
“我在外省毕竟是封疆大吏,几百万的人都归我管,如何能说抽身就抽身?”叶承枢苦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我才慢慢放下那边的事情,这才得以抽身离开。”
“你既然放下了,也可以跟老爷子介绍的女孩子相处看看,她们都比我要好才对……”
“理智明白我们是败给了现实,与老爷子无关。可心里,却无法真正做到释怀。对老爷子,我总有点埋怨无法消褪的。他介绍的女人,再好,我也不想去见。因为打心底的抵触。”如果没有老爷子当年的直戳伤疤,将血淋淋的现实摆放在他们面前。他们或许两眼一抹黑的走下去,也能熬到大雾散去的那一天也说不定。如果老爷子不揭穿的话,他们走着走着,或许也就找到解决之法了。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嘛。可老爷子的行为,却把路给他们堵死了。
“就算不用老爷子介绍,你身边优秀的女孩子也不会少。她们之中,总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灵色闷闷的说道。
叶承枢笑着伸手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话,今天却很自然轻松的说出来了。如果说他有意为之,亲和的笑容与礼貌的教养会令人家如沐春风,那么顾灵色便是无需刻意,身上自有一股能令人放下防备的气质。
一个是有意为之,一个是无需刻意。这就是区别。
他一边抚摸着她的脊背,一边笑着道:“我身边优秀的女孩子的确不少,也不乏那种很拔尖的女孩子。可有些事情,是需要看眼缘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我在夜宴上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如果我若娶妻的话,应该就是你了。果不其然,我现在把你变成叶夫人了。老婆,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一点。你虽然不是我一见钟情的女人,但相比一见钟情,我更愿意相信日久生情。”
更何况,他对她虽无法用一见钟情来形容,却也所差不多了。第一次见她,自己就被她的微笑给迷住了不是么?第二次见,他才惊觉,她有着跟那人一样的眼神。他是先被她的微笑迷住,才被她的眼神吸引
“日久生情的有一个前提,第一眼的眼缘很重要。我对老婆的第一眼印象就很不错。再接触之后,越发觉得你贤惠。横看竖看都感觉你很适合给我当老婆。所以,你尽管放下你的小心思,踏踏实实的跟我在一起。其实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因为在我看来,这些都很没必要。你所担心的种种,恰好是我选择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