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文镯摇头,伸手按住伤口,又将手拢进袖中,慢慢走过来,端庄优雅。“或许我父亲会过来,我一会儿跟他回去就是了。”
“那你先到我家坐坐,就在隔壁。”老人道,“刺史大人过来,会从门前经过的,大家都看得见对方。”
“那就麻烦了。”文镯点头,
几人走出孔庙,往老人的家中走去。走到门口,若梨向老人道:“我们不进去了,内子刚刚淋了雨,身上不适,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那二少爷慢走,七姑娘保重。”几人道。
二人道谢,转身离去。回到家里,先将身上溅了泥、有些湿的衣服换了下来。回过头,若梨看见七七有些凌乱的发丝,道:“来,我给你把头发重新梳一下。”
七七一听,便自己将发簪取了,坐到梳妆台边,让他给自己梳。
七七转着手中的金簪,问:“你觉不觉得文镯很怪?”
“是吗?没注意。”他梳得仔细,动作温柔,眸光多情。只是,藏在她身后、遮在那眼睑中,她没看见。
“她当年到底落到哪里,怎么大家都以为她死了?”
“三峡水流最急的地方。传说那一段经常有人落水,白天黑夜,风声、水声都全是冤死的亡魂在哭,遇到有船再从那里过,就要想方设法将上面的人拉下去。”
“妖你都见过了,这种话你信是不信?”
“你这么说,是逼着我信吧?”若梨笑。
“谁逼你了!”她将手中的金簪放下,拿起一支玉簪,“等下戴这支!”
“你不是说喜欢金簪,不喜欢玉簪?”
“玉簪容易碎!”她爱动,一不小心簪子就从头上掉下来了。以前可是打坏了不少,害得练六有阵子专门去偷金簪来给她用。
若梨笑笑,他给她梳头时,总将头发和簪子固定得很紧,她都摔碎过不少,真不知她以前败过多少家当。
那次遇到她和杜杰在茶楼上,也摔碎了一支。
簪断总被人认为不祥,特别她又是他的妻。曾经,他不在意。反正,也知道她弄断簪子是常事。而且,他给她梳头,他拿玉簪,她就会和他争执说要金簪,他也就随她。其实,心里也隐隐在意那种说法的。
而那次,那玉簪从空中落下,碎裂的声音直击他心底,让他好几天都噩梦连连。总觉得,是什么不祥之兆。
后来,再看到玉簪,就会想起那个场景,心里总是不舒服。再给她梳头时,他自己都拿金簪了。
“那什么时候去问问首饰匠,看能不能做根好看的骨簪。做得好的,看起来和玉簪差不多,摔在地上也不容易碎。”她若喜欢,就想办法做给她吧。虽然,玉簪的样子他再也喜欢不起来。
她或许没发现,以前他绾发用的簪子都是玉制的。而现在,全换了材质,多数时候都和她一样用的金簪。
七七从铜镜中瞟他一眼,拿起金簪和玉簪互敲起来,径直任性地说:“其实簪子我都不喜欢。”
“为什么?不是每天都在戴!”
“簪子镯子我都不想戴!”她突然狠狠地敲了一下,玉簪“锵”地一声就折断了。
“呃……”她回头看他一眼,有些心虚,但拒不承认错误,又努着嘴转过身去,不再出声
这种小事,他哪里会生她的气。只要她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不伤他心,他就气不起来。
只是有些无奈,她那样一说,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文镯和文簪,怕是永远成了她的心结了。要怎样,她才放得下?说到底,还是不够信他。
她不信他,他心痛自己,也心痛她。到底,也是自己做得不够,让她提心吊胆。
心里有气,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她,他的话已脱口而出:“那你都别戴算了!这两样东西可出现在那两个人之前,人家取个名字你也要计较吗?”
“我就这样!我还真不想戴呢!”七七听他口气有些不好,伸手就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了下来。
“戴上!”若梨皱眉,“我看这个镯子的效果没雪魄好,你现在还不戴?热了别想赶我下床!”
七七一听,一把推开他,满头的青丝便如瀑一样倾泻到背上。
“你干什么?我刚要梳好了!”
她抓起柜上的首饰就往他身上丢去:“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大费周章去要雪魄,其实是不想去睡书房吧?”说到这里,她突然看着他,疑惑地道,“你……你是不想和我分开睡吧?”
见他脸色有些不自然,她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禁又喜又恼。只以为他是怕她热,原来,还是不想和她分开。她更发狠地抓起东西丢他:“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要直接跟我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赶你走?再热也不会呢……”说着便哭了起来,“你去拿雪魄干什么?多危险的事啊……”
那可是杜杰和铁卓都想要的东西,天下妖精都想要的宝贝……
现在好了,雪魄她用不了,还凭空惹出铁卓和南宫煌。但愿那两人以后不再出现,否则,他要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若梨将首饰一样样捡起来,放进抽屉中,伸手擦着她的泪,“不是说,笑给我看吗?”
“你这么做,休想看我笑!”七七背过身去,“以后有什么事,告诉我,不准去冒险了!要不然,出了什么事,你哪还看得到我笑啊……”
“我不是早答应过你了吗?你又不信我。”他叹气。
七七一听,忙回头说:“我信我信!”见他手中握着一支金钗,皱眉拿过来扔进抽屉中,“我不喜欢这种!簪子那么多种,我就喜欢单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