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不再说话,牵着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渡口。宽阔的河面都是波纹,山水人家、烟雨濛濛,宛如仙境。七七伸手环着他腰,带着他向前飞。
脚尖蜻蜓点水般从水面掠过,风风雨雨都好似停了下来,只剩下他们在动。
落地之时,七七挥手将自己的衣服变成白色,若梨一惊:“你——”他四处看了看,还好没有人。
她笑:“我觉得这样好看一点。”
“你怎样都好看。”他抚掉她脸上迎风飘到的雨。
“真是情深意长。”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
二人惊吓抬头,见一顶红伞自天边飘来,缓缓地落在田间阡陌上。伞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白的是文镯,黑的想必就是厄川。
文镯小腹微凸,终于可看出孕妇的样子。厄川着一身黑衣,里面的中衣却是红色,在袖中与襟口露出来,衬得冷冽的面孔无端妖艳。
七七想,若是若梨这么穿,定比他更好看。
他长得极好看,眸子狭长,是斜飞入鬓的凤眼,倒让人觉得亲切。
七七思虑道:原来厄川长这模样,与文镯倒是男才女貌、珠连璧合,一如她和若梨。
他一只手擎着伞,一只手环着文镯的腰:“镯镯,没想到有人和我们一样,喜欢这雨天的美景。”
“好的东西,大家都是一样喜欢的。”文镯说。
他点点头:“比如方若梨的精元……”
七七惊了一下,接着他已带着文镯飞过来。她亦带着若梨往后飘,他将伞往河面一点,无数的水花溅起,全往他们飞去;她从若梨手中拿过伞,将水花挡住,再往水面一划,银色的水花集结成水柱,如蛇一样朝他袭去。
他带着文镯飞快地在水面跳跃,衣袖一挥便将水柱打散。漫天的水花自空中降落,七七迎着水花,将伞扔出。伞面如一朵花在空中旋转,直追文镯的腰身。厄川一伸手,手中的伞也飞了出来,直逼七七和若梨。
七七的伞似白莲,他的伞似红莲,两朵莲花在水面竞相追逐,他们绕着莲花飞舞,隔远了看倒是赏心悦目。
“啊……”文镯突然叫了一声。
厄川收回伞,猛地往下沉。
噗通一声,水花向上飞溅十几米。七七飞快地收回伞,带着若梨避开。飞上天的河水如瀑布般降落,天地间一片震耳欲聋的声响,整个盘石城都被迫接受它的洗礼。
七七和若梨缓缓降落,看见一向平静的河面波涛汹涌,河底的泥沙全部翻滚起来,整条江一片浑浊。她看向红伞所在位置,见厄川下半身没在水中,文镯却刚好站在水面上。
她明白,他现在是人首蛇身,他的尾巴正在搅动这条江。他如此做,只是为了让文镯站立?就因为文镯刚才叫了一声?
她也缓缓沉入江中,让若梨站在自己尾巴上。
“你当心。”若梨无不担忧地说,又不敢说太多扰乱她的心思。
厄川停止搅动江水,静静地看着他们。七七看着水面,一边警惕他的进攻,一边等待江水澄净,想看看他是条什么蛇。
水面缓缓地静下来,只剩下泥沙往下沉降。七七隐隐看见蛇尾的样子,接着那尾巴突然一动,她一吓,顺水滑向岸边,中途及时变回人形,跃上码头。
下一刻,厄川也带着文镯落在了他们身边。
厄川的衣袖和下摆都在滴水,文镯却只湿了裙角和半只袖子。
“今日饶过你们。”厄川说,搂着文镯往城里走去。
远处的屋檐下站了不少人,想来都看到他们在水中打架。
若梨和七七从那里路过时,那些人叫住若梨:“刚才好像见二少夫人穿的红衣服啊?”
“想是你看错了。”若梨淡淡地说,扶着七七不言不语地走开。
走到城中心,看见南宫煌和南宫烙站在客栈门口。南宫煌直盯着七七,若梨见他今日的眼神比往常更放肆许多,忍不住搂紧了七七的肩。
七七亦抬头看了一眼,屋檐的水成一条线从他面前划过,他喉结滚动,沙哑地喊:“桃花……”
七七愣了一下,站住脚步,有些不敢相信:“陶梦然?”
南宫煌一喜:“你记得我?”
七七冷下脸色:“你认错人了。”然后拉着若梨快步往前走。
南宫煌激动地追上来:“你怎能这么待我?!”
七七挥伞挡在身前:“滚开!你若要寻桃花,轮回受苦三千年便可寻到她了。”
“因为他?”他指着若梨。
南宫烙冲上来拉住他:“大哥,你不要冲动!”
南宫煌甩开他,直盯着七七:“我投胎到南宫家,今生今世做的事都是为了你……你忘了我?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七七叹口气:“是你忘了桃花吧?”看他的样子像是忆起了前生,但她和桃花并不像,他又怎会错认?
七七伞一挥,遮住雨,挽着若梨继续前行。
南宫煌站在雨中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举步跟上去。
“大哥!”南宫烙拉住他,“你不要这样!她记不得你!”
“我会让她记得!”他甩开他,快步往前走。
七七回头瞪了一眼,对若梨道:“他真是疯了!桃花都死了,他到哪里来寻桃花?”
“你和桃花长得像?”若梨问。
七七摇头:“并不像。”
走到方府门口,南宫煌突然飞了上来。七七让若梨先进去,在门口与他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