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一眼那追在马尾后仅有十数米的雪狼,领头的狼身高大且凶狠万端,仅是那凌利凶残的眼神,白楚楚想,若是此时在走路,怕是早因腿软而葬身狼腹了。
可是如今她们命悬一线,若照此马速,她们今日怕真是难逃一死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白楚楚心急如焚,却感觉身后知画抱着自己的手明明不断在颤抖,却莫名地松开,似体力不支快要跌倒。
“知画小心!”白楚楚适时地紧抓着知画的手圈在自己的身前,一边重夹马腹一边吩咐道:“要坚持住啊,知画,只要挺过了一时,我们便可以得到自由了。”。
“小姐……”知画手心发凉,看到小姐转头时脸上那焦急的神情,她已经抱了必死之心,虽然害怕,还是想松开手自己先行跳下去以引起狼群的注意让小姐得以逃脱,可是却不想小姐却紧紧地拉住了自己,这让她又是感动又是惊慌。
眼看狼群已至马尾,自己再不跳下,那今天她跟小姐都将逃不过这一劫了。
“对了,知画,快将包袱解下,扔了里面的干粮下去,快!”就在知画试图挣脱白楚楚手腕的时候,白楚楚却突然想到马股上的包袱,若是解下扔下一来可以分散狼群的注意力,二来也可以减轻马背的重量。
知画一个激灵,听到小姐一提包袱,她便立时开始动手,眼看着领头的狼王一个纵身就快咬住马尾,她手一慌,手中的包袱便向后扔去,刚好打在狼头上,一时引得其他狼忙奔上前去撕咬。
白楚楚与知画心惊地看到,那刚刚落入狼群中的包袱,很快便四分五裂,里面的干粮也仅是让狼群微微迟钝片刻,却因没有肉腥之物,又再度飞快地追赶上来。
“驾——”利用这短暂的时间,白楚楚又再度挥赶马鞭大力策马,一时间,她们与狼群的距离又拉开了二十米左右距离。
“啊!”眼看她们便能再争取到一定时间的时候,二人身下的马腿却突然踩到雪下的乱石而前蹄一跛,令身后的知画身子一歪,差点便要摔下地去。
“知画!”白楚楚心中一惊,顾不得自己同样身体不稳,整个腰身完全扭侧,一手紧紧地拉着知画的衣物,一手使命地拉着马缰,任马蹄狂乱奔走,咬牙叫道:“知画,快,快使力爬上来。”。
马身一颠一簸,二人一上一下,知画虽然没有掉下马来,却只有一只腿挂在马背,整个上身都倒悬在马腹处,若非小姐此刻使攥着她衣领处,自己此刻早已掉下马身了。
可是眼前的形势却不容她有任何的犹豫,若是自己此刻再不跳下马,那小姐便要因自己而连摔下来。
不行,她绝不能害死小姐。
只要有机会,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她也要让小姐平安地逃离这里。
“小姐,知画没用,不能再服侍小姐了……”一咬牙,知画伸手用力地去掰白楚楚的手,那坚定而伤感的话语,让白楚楚心头大惊,一双美眸也蓦地大睁,死死地攥紧拳心,不肯放弃道:“知画,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快上来!”。
“不,小姐,别为知画难过,知画一死不足惜,可是知画却不能连累了小姐!放手吧,小姐,不然我们都会死的!”知画泪水流了一面,她不用去看小姐的脸都知道,此时小姐该是又气又急,伤心难过死了。
可是她不能再等了,她已经听到狼的喘息声,再等,小姐也会死的。
“小姐,知画走了,来生再见!”‘哗啦’一声,衣裳被两人同时用力而忽地一裂,知画立时用力一扯,默默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次再叫一声小姐。
“知画!”随着知画使命地一掰,白楚楚仅用的一只手的力量根本承受不住她整个身体的重量,指尖微松间,完全不再用力的知画仅挂着的一只腿也呼啦往下一掉,跟着扑嗵一声伴着几个翻滚,白楚楚身下的马儿顿觉身体一轻,又快速地向前冲出好远。
“知画!”白楚楚大声尖叫,使命勒停马缰的手却使得马儿越跑越快,她眼睁睁地看着许多的野狼一齐扑上知画的身体……
血,许多的血从那片白茫茫的雪地溢扩开来,白楚楚眼前一片泪水迷朦,只是喃喃地念着知画的名字,全身的力气也蓦地失去,手也不再紧抓着马缰,整个人意识一松,便直直地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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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是她们!”听到那一声惨裂而撕心的尖叫,夏侯谨已是心头狂跳,不等身后的林风说完,便已经扬鞭一甩,啪地一声狠狠地甩落马背,疼得马儿蓦地立高老远,而后闪电一般,飞速地向前冲去。
眼前的一蓦让林风等人立时心头微骇,尽管都是刀口上舔生活的人,却活生生地看着被群狼分食的惨景,还是胃中翻滚,手中的长剑也立时出鞘,不等大王示下,便一齐干净而利地向着那些因有人类到来而开始戒动的狼群。
“哧哧哧!”身后传来的狼嚎与刺耳的哧啦声全都被夏侯谨清除在外,他此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不远处那个直生生从马背上摔落下马并连滚数米直往山下的雪坡滚下的那个白衣人影。
凤羽然,那个该死的女人,是她!
便是化成了灰,他也绝不会认错!
“羽然!”明明该是恨怒交加,可是此时此刻夏侯谨心中的感情却是那样的难以琢磨。
一张口,那声思念而担忧的话语连他自己都意外,更是让身后林风他们惊得大呼出声:“大王小心”。
“啪!”而夏侯谨的身体却在那奔驰如飞的马背上纵身跃下,顾不得前方是向下延伸的陡峭山坡,一手快速地扬起马鞭,准确地卷起地上正向下滚落的女子,另一手飞速地抱住身旁一棵树身,只听得哧拉一声,枯枝剌破宽大的衣袍,也狠狠地剌入他手臂肌肉。
而他却顾不得疼痛,急急稳住身形之后,便紧紧地抱住那个马鞭卷来的昏迷女子,看着她唇角额头沾染的血迹,心跳,也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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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到处都是血!
四周全是浓浓的血腥气味,还有那凶残极恶的饿狼的嘶吼喘息之声,那剌耳而可怕的撕裂之声,那被撕扯得血肉分离,痛苦却无法反抗的柔弱女子……
“知画,知画,啊——”手脚一阵乱蹬乱踢,白楚楚只觉全身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着、压制着,让她无论怎么使力也无法冲破这股力道,无论怎么用力也不能跑过去救知画。
“知画,知画……”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一脸,她的心中痛如针扎,却根本无法形容那份自责与伤心的痛苦。
不要,不要吃了知画,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害死了知画!
一只温热的毛巾轻轻地贴在眼睑之上,温温暖暖,那样的舒适。
熟悉而霸道的温柔气息,紧紧地缠绕在身体的四周,那样的温暖,却又那样的不真实。
这是哪里,自己是死了吗,怎么会觉得这样温暖,这样的不切实际?
毛巾被人轻轻地拿开,白楚楚努力地睁开肿胀的双眼,却看到一张冷峻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森冷而豪无感情的双眸正紧紧地锁着自己的面宠,看到自己醒来,那张紧握的薄唇也适时地张动,冰冷而无情的话语,就这样如同利剑一般地剌来:“醒了吗?昏迷了三天三夜,孤还以为,你会就这样轻易地死去呢!”。
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白楚楚却已经清醒地知道,自己被那个男人再度抓回来了。
可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是自己的过错害死了知画,她若是愿意忍辱偷生,一辈子呆在这个男人的身边,那知画也就不会死。
她若是自己逃跑的时候不去带上知画,那知画也根本不用死得这样惨。
白楚楚,她真是一个害人精!
她的到来不仅害死了真正的凤羽然,还害了知画……
那样善良温柔的女子,那样忠心为主的好女孩子,那只不过才十五六岁大的孩子,却因为自己的过失,承受着那样惨不忍睹的遭遇。
知画,对不起,是我该死!
我明明不是你的小姐,却还是欺骗着你的感情,享受着你对我的帮助,让你为我一直关心照顾。
知画,是我该死,我害得你死得那样惨,我不是人!
心痛的滋味白楚楚第一次地尝到会这样痛苦,她真的好痛,好悔,好难过。
知画,为什么上天要让知画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了自己去死,明明该死的人是她,为什么要让知画代自己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