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师徒四人一路相伴而来。一部《西游记》让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家喻户晓,所以一说到“西天取经”,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玄奘,并且认为他就是第一位前往西天取经的人。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唐贞观元年(627),玄奘从长安出发,历经4年到达印度那烂陀寺,拜名僧戒贤为师,研习《瑜伽师地论》等佛经。贞观十九年(645),玄奘携大、小乘佛教经典回到长安。后在唐太宗、唐高宗的支持下,召集各大寺高僧组成译经场,译出经、论75部,凡1335卷。多用直译,世称“新译”。佛教起源于印度,正如伊斯兰教人都向往去圣地麦加朝拜一样,佛教信徒也都向往前往印度求取真经。自东汉时期佛教传入中国到唐代玄奘取经,已经有五六百年了,玄奘会是第一个取经人吗?
北燕高僧昙无竭
东晋、十六国时期是中国佛教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在现在的辽宁西部,先后出现了前燕、后燕、北燕三个地方王朝,他们是鲜卑人建立的国家,都定都于龙城。龙城不仅是东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高僧云集、塔寺林立的佛家圣地,出现了许多出类拔萃的高僧。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昙无竭。南朝梁国高僧慧皎编著的佛史名著《高僧传》卷三《释昙无竭传》谈到昙无竭本姓李,幽州黄龙(今辽宁朝阳)人。他10岁左右就出家到寺庙里当沙弥修炼苦行,他遵守戒律,念诵佛经,盛唱三宝,受到法师和众僧的器重。他常慨叹佛经残缺不全,于是立下誓言,决心亲赴西天取经。宋武帝永初元年(420),昙无竭招集志同道合的和尚僧猛、昙朗等25人,携带供养佛、菩萨的幡盖和法器、食钵等物,从燕都龙城(今辽宁朝阳市)出发,向西天行进。这一时间,比唐僧取经早200多年。
他们走出了现在的中国国境,一直到克什米尔和巴基斯坦东部一带的达宾国。他们在该国停留了一年多时间,学习当地语言、文字,礼拜佛祖释迦牟尼圣迹和化缘用的食钵等遗物,求得梵文《观世音受记经》一部。再往西行,进入位于今天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东部的月氏国,礼拜佛肉髻古(即佛头骨)。最后,他们到达北印度檀特山南石榴寺,停留了三个月。昙无竭在这里诵经坐禅,精勤不倦,学业大有长进,他还在天竺(古印度)禅师门下当上了大和尚。后来,昙无竭一行13人离开石榴寺,向南往中天竺(中印度)行进。两地交界之处,荒无人烟,无处化缘,他们只能靠随身携带的石蜜充饥。这期间同行人中又有8人饿死,剩下的5人继续向前跋涉。昙无竭虽屡经危难,仍矢志不移,一刻不停地念诵随身所带《观世音受记经》。快到达舍卫国时,于山野间遇见一群野象,将要伤人。昙无竭等人无可奈何,只得口念佛号,站住等死。不一会儿,恰有狮子从林中蹿出,把野象惊跑了。昙无竭等人渡恒河时,又遇野牛吼叫着向人跑来。
昙无竭又像上次一样口念佛号等死。正在这危难时刻,一群凶猛的老鹰冲着野牛飞来,将野牛惊散,昙无竭等人再一次化险为夷。昙无竭在印度各地礼拜佛陀圣迹,寻访名师,学习梵文经典。数年后,一行人从南天竺搭乘商船,漂印度洋,过南海,一行人安全抵达广州。回国后,昙无竭住在江南弘扬佛法,直至去世。死于何时何地史书未载,也无考证。昙无竭将在西天寻求的梵文《观世音受记经》译成汉文后,广泛流传于南北各地,后收录于《大藏经》中,为世人所传诵。昙无竭将在西天取经的游历与见闻写成《历国传记》,欲传后世,可惜失传。昙无竭是关外去印度取经的唯一的一位高僧,也是东北取经第一人,那么,是否可以说他是中国第一个前往西天取经的人呢?
法显和尚
在昙无竭从龙城出发西游的十多年前,有一位法名叫法显的东晋和尚更早地踏上了取经之路。法显,俗姓龚,东晋平阳郡武阳(今山西襄丘)人。他在3岁的时候就出家当了小和尚。因为在他出生之前,已经有3个哥哥先后夭折,父母担心他也会夭折,就把他送进了寺院。法显10岁时,父亲去世了。他叔叔要他还俗回来侍奉母亲,可法显却说自己已经远离尘俗,心里只有佛。不久,母亲也郁郁而终。法显在20岁的时候开始受大戒,并潜心研究佛法。法显一生都在为佛教革新努力着,东晋安帝隆安三年(399),年过60的法显决定去印度取经。
他与同寺的4位僧人一起从长安出发,第二年,抵达张掖,又遇到了6位有志西行的僧人,队伍扩充到了11人。东晋元兴三年(404),法显到达佛教发祥地——拘萨罗国舍卫城的祗洹精舍,此时,这支取经队伍只剩下了他和道整两个人。东晋义熙元年(405),法显到了佛教圣地巴连弗邑,他在这里学习梵语,抄写经律,一共住了三年。道整显然爱上了这个很适合僧人发展的地方,毅然留在此地定居。法显只好一个人继续他的印度之行。他周游了南天竺和东天竺,在泰姆鲁克写经、画佛像,并住了两年。东晋义熙五年(409),法显渡过孟加拉湾,到了斯里兰卡,继续取经。他在天竺获取了《方等般泥洹经》、《摩诃僧祗部律》、《萨婆多部钞律》、《杂阿毗昙心论》、《摩诃僧祗阿毗昙》等梵本;在狮子国(斯里兰卡)取得了《弥沙塞律》、《长阿含》、《杂阿含经》、《杂藏经》等梵本。
在感到自己的任务完成之后,法显于东晋义熙七年(411)八月坐船回国,一路上多次遇险,九死一生,途径印度尼西亚等30多个国家,历经13年,终于在东晋义熙八年(412)七月到达山东即墨。第二年,他抵达建康(今江苏南京),在道场寺,在佛陀跋陀罗的协助下翻译6卷本《大般泥洹》、《摩诃僧祗律》、《方等般泥洹经》、《杂藏经》、《杂阿毗昙心论》。回国后,法显又写了《佛国记》,记载了他西行途经的西域、印度、斯里兰卡、印尼等国的风土人情,弥补了当地史书稀少的缺憾。《佛国记》还详尽地记述了印度的佛教古迹和僧侣生活,成为佛教徒们著录佛学典籍的工具书。法显以年过花甲的高龄,完成了穿行亚洲大陆又经南洋海路归国的旅行壮举,不仅在佛教界受到称誉,而且也得到了中外学者的高度评价。唐代名僧义净说:“法显选择荒僻之地而行,比玄奘经历了更多的磨炼。”梁启超更确定了他的历史地位,把他评价为从中国去印度的 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