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真是稀客,里面请!”老鸨热情地招呼富贵入座,伸手招来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吩咐道,“你们好生侍侯公公!”
老鸨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富贵虽然一身太监装束,但是衣料却是上等丝绸,隐隐然透着一丝贵气,想来不是等闲的太监,她怎么敢稍有怠慢?
“咱家是来找人的,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富贵手中拂尘一甩,挡住围过来的姑娘们,一本正经地向老鸨说。
“不知公公要找何人?”老鸨摆手示意姑娘们退下,很配合地问富贵。
“咱家听说襄义王爷在这里,烦请妈妈指点咱家一二。”富贵低声说道,生怕旁人听见他说的话,丢了皇家的脸面。
“襄义王爷?妾身从未听说京师有这号人物……”老鸨想了想,慢吞吞地说道。
富贵当然明白老鸨这么说的用意,连忙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哈哈……好说好说,妾身这就让人去问问。”老鸨拿了银子就眉开眼笑地转身上了楼。
过了一会,老鸨偷偷告知富贵,凤天淳在万芳楼头牌姑娘牡丹的房间里。
富贵急急地冲到牡丹的房间,重重地拍打房门,稍顷一个妖娆的红衣女子鬓发散乱地前来应门。
见是富贵,牡丹姑娘很是不悦地皱了蛾眉,嗲声道:“哎呀,你这公公好生无趣,怎么可以这般坏人兴致?”
“来,还不快给小王斟酒?”屋内传来凤天淳含含糊糊的声音。
“王爷,襄义王爷!”富贵不理牡丹难看的面色,径自冲进房间去。
旖旎的牡丹香闺内,凤天淳半敞着衣衫,举着酒杯正往嘴里灌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凤天淳的眼前一遍遍地浮现凤天启和夏侯如意在紫藤花下深情相拥的画面,心像被撕成了碎片一样剧痛无比!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凤天淳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大着舌头朗声吟道。
“王爷,皇上有旨,让你即刻去御书房商谈国事。”富贵试图将凤天淳手中的酒杯拿走,却被凤天淳用力甩开。
“皇上……要见小王?为什么?他想向……小王……炫耀……他风花雪月的……本事吗?小王……才不去!”凤天淳甩了甩昏沉沉的头,口齿不清地咆哮。
富贵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面对这个像极了凤天启的王爷,他本能地心生敬畏。
“奴才不懂王爷在说什么?王爷只要随奴才进宫一趟,就知道皇上要和王爷商议什么事了。”富贵伸手去搀扶业已烂醉如泥的凤天淳。
“滚!小王……谁也不见……皇上又……怎样?小王……一样不见!”凤天淳说完之后突然仰天长笑。
笑声里透着一丝悲凉,听得富贵一愣一愣的。
看凤天淳这个情形,即使进了宫也无济于事,富贵看了眼两眼赤红的凤天淳,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万芳楼。
他怕凤天启在御书房等得火冒三丈了!
富贵一离开,凤天淳原本迷蒙的眼睛蓦然一片清明,他当然知道凤天启为什么要召见他,想要他出面调停赈灾淮南的事儿可不是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事。
富贵汗流浃背地赶回皇宫,直奔御书房。
“襄义王爷人呢?”见富贵身后没有凤天淳的人影,凤天启急切地问。
“启禀皇上,襄义王爷在万芳楼喝得烂醉如泥,奴才没有办法,只好先回来禀报皇上,奴才估摸着襄义王爷今日没法子见皇上了。”耳边仿佛回荡着凤天淳悲凉的笑声,富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岂有此理?朕在这边日理万机,他竟然跑去风月之地寻欢作乐,简直胡闹!”凤天启狠狠地拍了下桌案,懊恼地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
听说凤天淳在万芳楼纵情买醉,夏侯如意微微蹙紧了秀眉,凤天淳和率性而为的凤天启不同,他习惯用冷酷的外表包裹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一直以来他都把他的情绪掩饰得很好,怎么会无端端地突然跑去万芳楼了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富贵,你有没有和襄义王爷说皇上要召见他?”夏侯如意转头问富贵。
富贵用力点头。“奴才说了,可是襄义王爷说了一通胡话就烂醉如泥了。”富贵不敢把凤天淳的话传给凤天启和夏侯如意听,怕他们尴尬,只好含糊其词。
“他眼里哪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凤天启气呼呼地摆了摆手,“罢了,摆驾回宫。”
富贵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宫里的太监宫女准备龙辇。
昭阳宫内,夏侯如玉心神不宁,自从那日在潜龙殿的宫墙边邂逅凤天淳后她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心绪中,原本冰冷寂寞的宫闱因为凤天淳的存在而变得温暖起来,她开始患得患失,不由自主期待着能再次遇到那个比当今天子更温柔更邪魅的男子。
“这天热得像蒸笼,你们两个给本宫用力点扇!”盛夏的天本就炎热,再加上心里烦乱,夏侯如玉的脾气有些大,她瞪了下身后两个手执芭蕉扇的宫女,不耐烦地说道。
两个宫女背上早已汗湿,额头上更是布满豆大的汗珠,又被夏侯如玉催命无常似的催促着,一边拼了命地扇动扇子,一边腹诽夏侯如玉的坏脾气。
夏侯如玉却浑然不觉,她唉声叹气地望着手中绣了一半的画像,心底怅然之极!再过几天就是敬熙太后五十寿诞,听说甘泉宫淑妃女红了得,正在给敬熙太后连夜赶制祝寿的凤衣,身为皇后的她怎么可以落后于人?思前想后,她决定听从春喜的主意,给一心想要抱龙孙的敬熙太后绣一副送子观音图,不过想想容易做做难,夏侯如玉除了舞艺精湛,女红却只是差强人意,送子观音的轮廓虽然出来了,但是却没有送子观音的神韵,看上去像一个深宫寂寞的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