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淡淡的月色如轻纱笼罩着归云客栈,天字号房内烛光摇曳,凤天淳把夏侯如意安置在床榻上,缱绻地望着睡梦中的夏侯如意,目光久久不肯从她酡红的俏脸上挪开,只是看着她沉睡的无邪模样他就充满了幸福的感觉,要是日日能看到她孩子般天真的睡颜,那么他凤天淳这一生也就活得值了。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弯弯的上弦月被不知哪里吹来的云层遮住了大半光芒,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梆子声,凤天淳这才离开夏侯如意的床榻,起身推开了房门。
四下一片沉寂,只有纺织娘唧唧地聒噪个不休,凤天淳一个提气,轻轻落在客栈的四合院天井中。
“谢大人,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凤天淳走到天井的中央,低声笑道。
“王爷听力了得,属下佩服!”廊柱后蓦然闪出一道黑影,向凤天淳拱手行礼,来人正是凤天淳的义兄淮南知府谢大洪。
凤天淳和谢大洪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飞身跳上屋顶,事关重大,须防隔墙有耳,站在屋顶可以俯瞰客栈内外的动静,不怕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吗?”凤天淳的声音冰冷如刀锋,没有一丝温度。
“属下遵照王爷事先的计划,已经让三千精兵潜伏在京师来淮南必经的路上,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照样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谢大洪的声音粗嘎如破锣,在寂静的深夜听来犹如夜枭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万万不可轻敌,此仗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不然你我项上人头不保。”凤天淳轻咳一声,提醒得意忘形的淮南知府谢大洪。
“是,属下明白。”谢大洪一边点头一边递给凤天淳一个黑黝黝的包裹,“这是王爷特意让属下备办的东西,给!”
凤天淳不动声色地接过包裹,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到时听我号令,让手下的兄弟们记住,必须生擒凤天启,不可伤其性命!”
“为什么?王爷不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吗?恁的如此心软?”谢大洪不解地问道,“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当初王爷可是这样对属下说的。”
“今非昔比,我有我的考量,你不用问那么多。”凤天淳摆了摆手,无意多作解释。
有些人有些事只适合永远放在自己的心里,不去想,不去追究,不然活着太沉重,也太痛苦了,就像他过世的母亲一样,最后只能带着满腹的秘密和遗憾追随皇叔而去了。
“属下等唯王爷马首是瞻,只等王爷一声令下,属下等就群起而攻。”谢大洪豪气干云地说,出身响马的他对杀戮有种天生的热情。
“凤天启手无缚鸡之力,你们只管对付他身边的侍卫,至于他我亲自会对付。”凤天淳的眼中迸射出嫉恨的火焰,他要让凤天启知道他凤天淳也是凤氏血脉,并不是个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喽啰。
“是!”谢大洪心底虽然有些狐疑,但是他知道凤天淳处事向来雷厉风行,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万难更改,因此他也就没有多问。
正在谢大洪和凤天淳商量活捉凤天启的时候,另一道矫健的身影飞速奔了过来,却是打探凤天启消息的傅护卫。
“启禀王爷,皇上出京的消息确凿无误,他随带二十名大内高手装扮成商贩,另有五百御林军在后接应,正飞速赶来淮南。”傅护卫禀报最新军情。
“很好,傅护卫一路辛苦,早些回房歇息,明日准备应战。”确定凤天启已经离京,凤天淳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本不想为难凤天启的,但是为了夏侯如意,他只有不顾手足之情,以下犯上了。
谢大洪和傅护卫相互拱手为礼,算是打了招呼,谢大洪自去安排人手看护归云客栈,凤天淳和傅护卫各自回房歇息。
凤天淳轻轻地推开夏侯如意的房门,见夏侯如意背对自己一动不动地睡在床榻上,不由暗暗埋怨王掌柜,这王掌柜也太胡闹了,居然为了玉成他和夏侯如意的好事,偷偷地在夏侯如意的酒里下药,而且他的药量似乎还下得很重,明日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居然敢动他凤天淳身边的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替夏侯如意掖好滑落到床下的被单,凤天淳搬来三张椅子排列整齐,心事重重地和衣睡下,虽然硬梆梆的木头搁得他全身酸疼,但是为了能和夏侯如意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忍。
他无意冒犯夏侯如意,又怕她半路脱逃,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守护她。
东方鱼肚方白,凤天淳就幽幽醒转,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看床上的夏侯如意,只见夏侯如意蜷曲着身子,似乎很怕冷的模样,连忙起身上前探看,只见她面色潮红,嘴唇哆嗦,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冒出来,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神情。
凤天淳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探夏侯如意的额头,手心处一片滚烫,难道昨天沐浴受了风寒?
“如意……如意!”凤天淳轻轻摇晃夏侯如意的肩膀。
夏侯如意全身没了力气,眼皮沉重得很,她努力地睁开一条缝,朦胧中仿佛看到了凤天启关切的脸。
“皇……上!”夏侯如意激动地想要开口,可是喉咙又痛又哑,发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如意,你发烧了,我这就让人找大夫来给你诊治。”凤天淳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夏侯如意出其不意地扯住了衣角。
“不要……听如意的话……赶紧离开,如意……没有大碍,如意不想……看到……皇上和襄义王爷……手足相残……”夏侯如意艰难地说完这几句话后就突然昏了过去,连日的奔波让她筋疲力尽,再加上担惊受怕,她的身子早就支撑不住了,昨晚还给王掌柜的下了剂猛药,不生病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