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上是凡夫俗子,那个亲手把你送给我家主上的帝王就是凤毛麟角了吗?”朱雀国使者面露不悦,看着夏侯如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影。
“你我各事其主,立场不同,自然看人的角度也不同,你敬重你家主上无可厚非,那么我敬重我朝皇上也是理所当然,朱大人以为呢?”夏侯如意不愿和朱雀国使者伤了和气,所以刻意忽略他言词中对凤天启的冷嘲热讽,就事论事地说。
朱雀国使者听后蓦然放声大笑,道:“和熹公主马上就要和我家主上完婚了,以后就是我朱雀国的皇后,公主该忠心耿耿守护的是我家主上,公主未来的夫君,而不是未央国那个寡情薄义的帝王。”
一言惊醒梦中人,夏侯如意心头蓦然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惆怅,朱雀国使者的话虽然听来刺耳,但是他说的却句句在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马上就要和朱雀国国君缔结连理,生是未央国的人,死却是朱雀国的魂,眼下未央国和朱雀国虽然化干戈为玉帛,但是总有一天未央国和朱雀国会再次兵戎相见,那么那时候的她又该如何自处?
心莫名地一阵阵抽痛,夏侯如意不想在朱雀国使者面前出糗,只能咬紧牙关强自隐忍,额头顿时有细微的汗珠沁出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就不要硬撑,我这就让人靠岸,延请大夫来替你诊治。”朱雀国使者见夏侯如意面有痛楚之色,不假思索地就伸手摸上她汗湿的额头,察觉掌下一片沁凉,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于是他语调一转,和缓了语气道,“也许在下说的话公主不爱听,但是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还请公主善自珍重,好生静心调养,以免两国因此再起争端。”
“都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害得我家小姐伤心难过,让她怎么能静心调养?”翡翠看到夏侯如意强自隐忍痛苦的模样,不由心如刀割,她知道夏侯如意的心痛之症又犯了。
这个可恶的朱雀国使者,简直是在小姐的伤口上撒盐,自己听了都忍无可忍,小姐能不心痛吗?
翡翠狠狠地瞪了朱雀国使者一眼,抢上前去扶起了夏侯如意,让她靠坐在自己身前,当初在淮南舍命救了皇上一命之后夏侯如意就落了这个心痛之症,需要坐起来才会好过些。
“你这丫头没上没下的好生大胆!在下……也是关心公主,特来探望一番,没想到反倒招人厌了。”朱雀国使者见夏侯如意面容苍白,一股怨气无处可发,只能朝翡翠吹胡子瞪眼。
“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你这下臣如此不敬?我身为公主的陪嫁丫鬟,为公主玉体着想提醒大人注意分寸,有什么不对的吗?”翡翠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算了,翡翠,朱大人也是一番好意,就不要为难他了,你送他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夏侯如意摆摆手,示意翡翠送朱雀国使者离开。
“公主好好静养,在下稍后再来看望公主。”朱雀国使者深邃地看了夏侯如意一眼,无奈地跟随翡翠走出船舱。
夏侯如意知道朱雀国使者也很难做,因为自己身体嬴弱,船只航行缓慢,已经耽搁了他预定的行程,难怪他会着急,要是自己有什么不测,他更加无法向朱雀国君交待了。
这个朱雀国使者表面看起来虽然冷酷无情,说话也不留情面,但是心地还不算太坏,至少还能来嘘寒问暖一下,没有刻意为难她,想来看了她现在病恹恹的样子,他一定也在后悔当初点名要她代为和亲了吧?
自古红颜多薄命,夏侯如意不由想到自己从未谋面的娘亲,据说美貌绝尘,却沦落风尘,好不容易遇上了爹爹,却又不幸难产而死,是她的命太薄,还是自己的命太硬?
算了,与其自怨自艾,不如试着淡忘过去,走过的路不能回头,只能向前。
这样一想,夏侯如意胸口郁闷之气消散了不少,说实在的这些天让翡翠为自己担心,她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所以当翡翠送朱雀国使者回转船舱后,夏侯如意摸着自己咕噜噜直叫的肚子笑了笑,让翡翠去准备一点稀粥来暖暖胃。
翡翠一听夏侯如意的话,立时欢天喜地地退出船舱替她张罗饭菜。
刚刚从船舱出来,迎面就碰到朱雀国使者,翡翠记着刚才他对夏侯如意出言不敬的事,自然没有好脸色,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想要从他身边穿过去,不想却被朱雀国使者一把拉了回来。
“大人拉着奴婢做什么?”翡翠杏眼圆睁,余怒未消地问。
“和熹公主可是饿了?”朱雀国使者冰冷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你怎么知道?”翡翠惊诧于他的未卜先知。
“本……大人神机妙算,什么事能逃过本大人的眼睛?本大人已经让人准备了小菜白粥,你给和熹公主端进去吧!”朱雀国使者说罢打了个响指,身后立即闪出一个侍从,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小菜。
“多谢大人!”翡翠有些羞赧地看着朱雀国使者,接过侍从手上的餐盘,转身就要进船舱。
“等一下,你不要告诉和熹公主这饭菜是本大人让人准备的,只需说厨房里正好还有剩的就可以了。”朱雀国使者一脸神秘地低声交待翡翠。
不知道这个朱雀国使者心里在转什么念头,不过看在他费心为小姐准备了白粥小菜的份上,她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再和他针锋相对了。
翡翠应了一声,端着白粥小菜进了船舱。
“咦?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夏侯如意有些吃惊地看着翡翠手中香喷喷的白粥小菜,不由食指大动。
那朱雀国使者还真是料事如神,翡翠连忙照着朱雀国使者的话说道:“适巧厨房里还有剩下的,怕小姐久等,所以将就着盛了来,如果小姐觉着不好吃,奴婢再去煮新鲜的。”
“不用再忙了。”夏侯如意接过翡翠手中的白粥小菜,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只觉入口清香,这白米粥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
不知道是肚子饿了还是白粥的味道好,转眼间夏侯如意手中的粥碗就底朝天了。
好久没看到小姐有这么好的胃口了,翡翠喜不自胜地道:“小姐还想吃吗?奴婢再去盛一些来。”
“不用了,我饱了,这白粥入口甘甜,小菜爽脆,回味无穷。”夏侯如意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
“小姐喜欢就好。”翡翠利落地撤下碗筷,走出船舱去。
只是她才出船舱,一旁就悄然闪出朱雀国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