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如意当然知道轩辕烈在意她,如果不在意,他不会动用禁卫军找她,她难过的不是轩辕烈对她冷嘲热讽,而是他对她莫名其妙的误解,当她将完璧之身交付给他之时她的心就已经牵系在他的身上了,没有理由,没有预兆,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情意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禁锢了她,让她不知不觉地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感情的漩涡中陷得那么深,和亲朱雀本是命运的捉弄,要不是轩辕烈,她不会离开自己曾经爱慕的少年天子,更不会抛家别国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她应该恨轩辕烈一辈子,可是才不过短短数月她却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他精心编织的情网,动了情,失了心,他的喜怒哀乐不经意间就牵动她的心绪,让她为之雀跃,也为之伤神。
夏侯如意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她多想回到从前云淡风轻的日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受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喜怒不定,在失意和彷徨中黯淡度日。
“翡翠,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夏侯如意喃喃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翡翠明白自己再劝也是无用,于是她叹了口气,应声退下。
夏侯如意想着翡翠的话,心里不觉柔肠百结,脑海中浮现轩辕烈的脸,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冷凝,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愠怒,不断交叠……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越是刻意忘记轩辕烈,他的音容笑貌越是无端占据她的心海。
烦乱地坐起身,手指蓦然触到枕边莫青云送给她的画轴,夏侯如意霎时百感交集,如果娘亲还活着,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定会黯然神伤吧!
画轴中的女子英气勃发,有着明亮清澈的眼神,和比男子还要豪气干云的气概,红缨络,银盔甲,绝世的容颜令人不期然地生出孺慕之情。
夏侯如意的手指轻轻划过女子坚毅的脸部轮廓,眼中情难自禁地浮现一片水光,画中女子的眉眼顿时变得朦胧模糊。
轩辕烈怅惘地站在赤霞宫的宫门口,透过水晶珠帘,望着里面犹如石像一般坐在床上的夏侯如意,心痛和怜惜的感觉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主上,娘娘她……”翡翠激动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轩辕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看来小姐的心结终于可以解开了,主上能屈尊降贵到赤霞宫来,实在大出她的意料,主上对小姐的心意由此可见一斑。
“嘘!退下!孤心中有数。”轩辕烈摆摆手,示意翡翠不要出声,他不想让夏侯如意看到他,纵然心底终究放不下她,他也不能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牵挂,免得她看低他身为帝王的尊严,他告诉自己,他只要偷偷看她一眼就走,可是看一眼又怎么够?
翡翠无奈地看了眼内室呆呆出神的夏侯如意,又看了看面色阴晴不定的轩辕烈,识趣地退出门外。
莫桑看到翡翠出来,拉着翡翠就走下台阶。
“莫公公有事吗?”翡翠不解地望着莫桑略显凝重的面色,问道。
“翡翠姑娘,你一定要好生劝劝娘娘,让她不要再跟主上怄气了。”想起主上采纳了国师张靖的提议,决定秋收之后攻打未央国,这无疑是在主上和娘娘之间本就不太融洽的关系上雪上加霜,莫桑不觉忧心忡忡。
“莫公公,这事可怨不得娘娘生气,只不过在金乌宫的八角亭散了散心,主上就当着这么多宫女太监的面责怪娘娘,让娘娘的面子往哪里搁?”翡翠少不得为自己的主子叫屈,虽然轩辕烈主动来赤霞宫看望小姐让她稍微好过了些,但是让小姐这么伤心难过的始作俑者也是主上,唉!
“这件事只不过是件小事,翡翠姑娘有所不知,主上已经决定听从国师的提议,待秋收之后就要攻打未央国了。”莫桑见翡翠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意思搞清楚,不得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好让翡翠转告夏侯如意,让她心底有个数,免得到时和主上再起争执。
“你……你说什么?主上要在秋收之后攻打未央?”翡翠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心底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对轩辕烈的失望,她还以为小姐今后可以终身有靠,没想到轩辕烈这么快就背信弃义,无视小姐的存在,决意攻打未央了,“小姐才刚和亲朱雀,主上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毁坏和未央的约定?主上欲将我家小姐置于何地?”
“翡翠姑娘小点声,这件事也不过是咱家道听途说,做不得准,只是娘娘要想保得未央和朱雀两国安宁,必须对主上顺从一些,主上的脾气的确是火爆了一些,但是对娘娘的心意是不容置疑的,只要娘娘把主上哄开心了,也就天下太平了。”莫桑意味深长地对翡翠说。
“翡翠明白,只是娘娘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倔脾气,和主上半斤八两,我们两个做奴才的只能看着着急,却说不上话呵!”翡翠当然知道小姐的心意关乎未央和朱雀两国的利害关系,触怒轩辕烈的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小姐和轩辕烈劳燕分飞,重则未央国就此消亡于天下,如果朱雀吞并了未央,那么小姐这辈子都将背负不忠不义的天大罪名。
“说得也是,主上明明在意娘娘得紧,却放不下帝王的架子,到了赤霞宫也不愿光明正大地进去和娘娘见上一面,唉!”莫桑想到轩辕烈来赤霞宫的借口就好笑,说什么赤霞宫是当年太后娘娘的住处,他到这里来不过是睹物思人、缅怀太后娘娘而已,这太后娘娘故世都十余年了,还有什么好缅怀的,明明是放心不下皇后娘娘,所以特意前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