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朱雀和未央若要开战,必定要师出有名,不然天下人会笑孤出尔反尔,孤就算吞并了未央的国土,却也收服不了未央的臣民。”轩辕烈在兴奋之余有些担忧。
“主上英明神武,王师过处从不滥杀无辜,国家兴旺,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张靖知道轩辕烈担忧的不是未央国臣民不服,而是担心夏侯如意不服,只是江山和夏侯如意,轩辕烈只能选择其中一个,这是身为帝王的荣耀,也是身为帝王的悲哀,有所得,必有所失,牺牲一个夏侯如意,却成全了天下千千万万水深火热的苍生,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劝服轩辕烈放下儿女私情,挥师北上。
于是张靖慷慨激昂地接着陈词:“夏侯锦夜探朱雀皇宫,图谋不轨,夏侯临渊纵容戍边军士抢夺朱雀国百姓粮食财物,光这两件就足以让朱雀攻打未央师出有名了。”
“这……把罪责都推给夏侯家,孤怕如意知道后伤心难过……”轩辕烈眉头一皱,沉吟道。
事实上张靖把挑起两国争端的罪责推给夏侯家,对朱雀国有百利而无一害,到时敬熙太后和未央臣民只会怪罪于夏侯家,而不会把矛头指向朱雀国,轩辕烈本该欣然接受张靖的提议,但是事关夏侯如意,他终究还是心存顾虑,不能痛下决断。
张靖想起那张真诚明媚的绝世容颜,心头也不禁充满羞愧,为了争夺天下让忠心耿耿的夏侯一门背黑锅,的确有些小人,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历朝历代冤死的忠臣不知有凡几,为了朱雀国的千秋大计,也只有舍小义成大业了。
“得人心者得天下,主上只要善待未央国的百姓,相信皇后娘娘会谅解主上的苦衷的。”张靖开导轩辕烈,也替自己找了一个减轻罪恶感的借口。
日子一天天飞快流逝,金乌宫内风云变幻,轩辕烈和张靖秘密商议着攻打未央的策略,而玉蟾宫内夏侯如意这几天全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眼皮从早到晚一直跳个不停,胸口闷得发慌。
让翡翠陪着来到院中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殿台楼阁,眼睛忽然有种酸涩的感觉。
虽然玉蟾宫地处偏僻,但是有关轩辕烈的消息还是滴水不漏地钻进了她的耳朵,轩辕烈宠幸三宫六院,一时皇后失宠的传言甚嚣尘上,芍药她们的脸色就没往昔那么温驯和善了,总是有意无意地聚在一处说长道短,让她甚为厌烦,但又不好出言训斥,怕她们以为她因妒生恨才恼羞成怒,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留人口舌,她是知书达理的未央公主,又是母仪天下的朱雀皇后,怎么能授人以话柄?
夏侯如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自己耳聋眼瞎,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依然和翡翠云淡风轻地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
自从被轩辕烈禁足玉蟾宫后,夏侯如意已经好久没看到轩辕烈了,时间冲淡了最初的恼怒,加深了相思的苦楚,想见轩辕烈的欲望是那么强烈,却不得不强自压制着去金乌宫见他的冲动,他说过没有他的传召,她不得离开玉蟾宫半步,虽然中间为了夏侯锦冒险偷溜出去了一回,但是不知怎么的那天她始终觉得自己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一样,让她回来之后担心了好几天。
不过从那之后轩辕烈似乎彻底遗忘了玉蟾宫和她,他像只勤劳的蜜蜂忙着在后宫采蜜,让她不禁怀疑他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喁喁情话,他握着她的手说这一世都不会松开她的手,他要她完完全全属于他,陪着他一起描画锦绣河山,言犹在耳,但是如今却仿佛变成了水中花镜中月,再甜蜜的话再深情的眼转瞬间都化成了虚无。
院子里杏黄兜兰开得正艳,像金乌宫的琉璃摇曳生辉,像轩辕烈曾经炽热如火的眼眸!
低低地叹息一声,夏侯如意意兴阑珊地准备回屋,可是她刚刚转身,目光就落入一双像杏黄兜兰一样璀璨的眼睛里。
默默地相望着,所有痛楚的回忆蜂拥而来,又随风飘逝,剩下的只有彼此难以割舍的情愫,剪不断理还乱!
夏侯如意没有动,生怕一动,眼前这道身影就会凭空消失不见。
轩辕烈遥遥地望着杏黄兜兰前如绿竹般傲然清冷的夏侯如意,心底那点骄傲早已荡然无存,他只想即刻将她拥在怀里,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明天他就要率军出征,攻打养育了她的故国,和生她养她的父亲夏侯临渊兵刃相见,他害怕她就此和他恩断义绝,却又不得不残忍地来告诉她他的决定,他不想瞒着她,就像他不想她瞒着自己私会夏侯锦。
“如意,你回赤霞宫住吧!”憋了半天,轩辕烈只冷冰冰地冒出一句话,身为帝王,他从不向任何人低头,但是今天却为夏侯如意而破例。
他是在请求和解么?虽然面色冷凝,但是夏侯如意依然从轩辕烈的眼睛里读出了他复杂的情绪,他……依然是在意她的,这个认知让夏侯如意差点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就此奔向轩辕烈的怀抱。
“是,如意遵旨!”夏侯如意没有拂逆轩辕烈的意思,因为她清楚这已经是轩辕烈的底限,既然轩辕烈已经退了一步,那么她没必要得寸进尺,见好就收乃是上上之策。
“这兰花开得真艳!”轩辕烈的眼光落在夏侯如意身后的杏黄兜兰上,慢悠悠地走近夏侯如意,随即目光一转,落在夏侯如意清瘦的脸颊上。
她瘦了,眼睛变得更大了,脸上带着让人怜惜的苍白,听说她最近胃口不是太好,是因为他的缘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