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烈不顾张靖的极力反对,决定故伎重演,冒充使者前往玄武一探究竟。
得知朱雀要遣派使者前来玄武和议之后,夏侯如意就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之中,以她对轩辕烈的了解,她已然断定轩辕烈必然混迹在这次前来议和的使者队伍中。
她没有告诉龙啸宇自己这种近乎匪夷所思的直觉,而是患得患失地期待着和轩辕烈的狭路相逢。
十天后玄武国的京师城门处走进了几拨风尘仆仆的商贾队伍,有贩卖药材的,有做丝绸生意的,也有做木材生意的,浅棕色肌肤,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穿着打扮倒没什么特别的,和普通商贾无异。
他们并不急着做买卖,而是找了几处邻近的客栈安顿下来,有事没事就到酒肆茶馆附近探听有关玄武国君龙啸宇和他那位疤痕娘娘的奇闻轶事。
锦绣绸庄是京城第一布庄,因其是老字号,样色品种齐全而生意兴隆。
这日,布庄来了四个特别的客人,两男两女,女子轻纱覆面,身边是个样貌清秀的丫鬟,身后两个男子虎背熊腰,双目炯炯,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看就知道是那女子的保镖。
一看对方的架势,店家就知道这女主顾来头不小,非富即贵,连忙请出店主亲自接待,女子侧身细细挑选着丝绸布料,一双妙目却不经意地掠过店门外的台阶,只见台阶下站了两个身材精瘦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向她这边张望。
“店家,这两匹布我都要了。”女子淡然一笑,声音如黄鹂新啼,婉转动听,举手投足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让店主不敢怠慢,连忙招来店中小厮打包好布料,交给女子身后的壮汉。
买了布料,女子便举步离开绸庄,刚才在台阶上张望的两个精瘦男子早已不见,女子的眸中立时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请”她叙话了。
果不其然,女子才走了没几步,迎面就走过来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儒生,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子清澈如水的目光瞬间泛起一丝冰冷的寒意,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儒生,心里百转千回,没想到时隔三年,再见时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位仁兄,烦请不要挡着我家夫人的去路。”女子身后的两个壮汉不约而同地上前挡在女子身前,厉声警告面前神态悠闲的儒生。
“谁家夫人如此横行霸道?难道这整条街只有你家夫人行得,在下却走不得么?”儒生看也不看两个壮汉一眼,目光牢牢锁定在眼前女子的轻纱面巾上,似乎想要将面纱背后的那张脸看个一清二楚。
“大胆!你……”壮汉欲待呵斥,却被女子抬手阻止。
“你待怎样?”女子挑高了柳眉,压低了声音问道。
“夫人,此地不便说话,请随在下一行,当家的想见夫人一面,还望夫人随在下走一趟。”儒生听了女子的话,神情霎时变得异常谦恭,侧身一站,摆了个请的手势。
“夫人和你那当家的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凭什么要夫人前去见他?要见让他自己来见,摆什么臭架子?我家夫人可不是寻常人想见就能见的。”女子身边的丫鬟盛气凌人地乜了儒生一眼,拉着女子就要跑路。
“翠儿,不得无礼!”女子神色一凝,杵在原地,没有随身边的翠儿丫鬟离开,而是轻轻地向默默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儒生摆了摆手,“有劳先生带路。”
儒生眼中一喜,绷紧的面部表情终于舒缓下来,恭敬地点了点头之后就带着女子一行穿街过巷,来到一处极具江南风情的庄园前。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时值腊月,天气寒冷,庄园内的腊梅却开得正艳,女子望着近处一株绽放着数朵金黄的腊梅,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她站在腊梅树下,情不自禁地吟哦了一首咏梅诗,因为那首咏梅诗,她邂逅了闲云野鹤般的未央天子凤天启,从此辗转于红尘之中,承受着风霜雨雪的欺凌,数度丧命,却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像这盛开的腊梅一样花开花谢,生生不息。
“臣张靖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儒生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女子面前,颤抖着声音郑重其事地施以君臣大礼,把沉思中的女子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向身后时已经空无一人,除了面前的儒生,翠儿和保护她的壮汉们突然失去了踪影,她不由暗自苦笑,不愧是一代霸主的作风,轩辕烈的动作干脆利落,眨眼之间就清肃了她身边的人。
“国师认错人了,我不是国师口中的那个皇后娘娘。”夏侯如意看了眼神色激动的张靖,疏离地侧过身,避开张靖的跪拜之礼。
“娘娘眼睛清澈如昔,张靖绝不会认错。”一声国师让张靖顿时语声哽咽,一直以来他都心怀愧疚,夏侯如意被迫****与他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他一再怂恿轩辕烈发兵未央,夏侯如意不会左右为难,最后慷慨就死,要不是夏侯锦及时出手相救,只怕今日他们就没有重逢的机会了。
“如意已经不是朱雀皇后,所以国师不用对如意行君臣大礼。”夏侯如意知道自己身份已经被张靖看穿,于是索性落落大方地承认,示意张靖起身。
“娘娘,主上一直保留着娘娘的名位,所以娘娘依然是朱雀皇后。”张靖正色道,三年来轩辕烈从不曾忘怀过夏侯如意,玉蟾宫重新修葺之后已然恢复原貌,一如夏侯如意当年离开时的情形。
“国师将如意带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如意这些吗?”夏侯如意有些不耐地皱眉,她的目光掠过眼前的腊梅树,突然停留在对面亭子中一个熟悉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