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正的政治家可以在不牺牲核心原则性问题的前提下,对一些非本质性的问题做出成功的妥协。但是《谢尔曼白银收购法》(Sherman Silver PurchseAct)于已经牺牲了核心原则,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因为这一法案实际上是在向美国金融系统的血液中掺入水分。这一法案造成了严重的通货膨胀以及过度投机交易,因此那场巨大的不可避免的恐慌本应在1892年就发生。不过,凑巧的是,那一年美国小麦大丰收,而主要的竞争者俄国却遭遇了作物全面歉收的情况,因此美国在国际市场上大幅提升了小麦价格,所以才使得这场恐慌推迟到1893年才发生。
4年之后,美国社会充满了一种思潮,这种思潮和今天盛行的人民党主义十分相似。1894年考克西大军从俄亥俄州的马西隆市出发,向华盛顿挺进,而考克西的主要观点也因此传遍了美国,特别是在中西部地区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认为通过发行无限量的不可兑换货币,可以重铸美国社会的繁荣。这次浪潮的转折点是那篇由威廉·艾伦·怀特发表的著名评论文章 《堪萨斯怎么了?》(What蒺s theMatter With Kansas)。在那段令人感到恐怖的时期,铁路公司的经理们感到十分绝望。除了几家规模庞大、基础雄厚的铁路公司之外,大部分铁路公司纷纷倒闭。到了1896年,全美87%的铁路里程处于破产接管状态。直到麦金利第一次当选为总统的时候,美国才恢复到一种理智与轻松的状态。
10年的繁荣期
美国社会逐渐发现了人民党主义的想法是愚蠢的,包括自由白银制度,人们发现他们将美国指向了一条通往破产的道路。政客们也对由于自己轻率制定法律所造成的后果感到了害怕。在1897~1907年的这十年间,政治的破坏性之手彻底从美国商业上挪开了,于是我们见到了一段空前绝后的繁荣时期。那段时期内铁路的发展是史无前例的。那段时期亲眼见证了美国社会上开始出现最广阔、最有益的企业联合现象,美国钢铁公司就是其中一个很好的例子。当时美国的生活成本接近了最低点,不过在这十年的后半期,又有所上升。当时的工资水平也很不错,这不仅体现在以美元衡量的绝对数量上,更体现在工资的实际购买力上。
“叶舒伦胖起来之后就过河拆桥”
但是正如《圣经》中的那句话“叶舒伦胖起来之后就过河拆桥了”。难道是因为民主党不能容忍繁荣吗?或者说我们现在还不必做出这么宽泛的假设。我们看到工人骚动并不是在那些萧条的岁月中达到顶峰,因为在那些时期工会要么软弱无能,要么干脆就不存在。工人骚动常常是在经济繁荣时期达到高潮,那时劳动处于溢价状态,工会领导手中有着大量的钱。很多人认为骚动是贸易萧条的结果,其实不然。实际上这是工人们“胖起来之后就过河拆桥了”。人民党主义曾在19世纪留下了鲜明的烙印,但这种思想的基础其实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奠定好了。我们现在似乎又重新进入了一个人民党主义的时代。世界大战已经抛弃了任何可能的“周期”理论,但是易受影响的公众心中有了一个罪恶的种子,那就是反对个人财产,这必定会在将来的几年中结出有害的果子。
对公众观点的再次思考
如果我尝试根据这种普遍的“人类愚蠢行为的周期”进行预测,那么似乎超出了的目的,也超出了本书合适的讨论范围。我们可以看到那黄金版的十年繁荣时期已经离我们很远了。我们还能记得它的顶峰,也亲眼见证了它在1907年时的突然倒塌。由战争引发出来的生产狂热并不是一场公正的检验,就像它不能成为经济发展的可靠基础一样。在遇上一个类似1897~1907这样的十年繁荣期之前,美国一定会经历一段混乱时期,在那段时期的末尾,我们不会发出“堪萨斯怎么了”这样的疑问,而是发出“美国怎么了”这样的疑问。我相信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美国人民将会凭着自己良好的感觉找出正确答案。有人认为公众观点总是正确的,我认为这是关于“民主”这一概念最大的谬误。
用喧闹声表达出来的公众观点通常是错误的,即使这一观点是正确的,用以支撑它的理由也是错误的。不过历史表明,伟大美国人民深思熟虑后的观点通常是正确的。
罢免林肯
每年我们都会相互传诵葛底斯堡演讲中的那些伟大语句。请读者们注意,当时林肯还不被看做是那个场合中最重要的演说家,因此在人们的记忆中,他所说的话还不及国家公墓的落成令人印象深刻。他谦虚地低估了自己表达出的伟大思想的不朽品质。虽然在1863年大家都还不了解战争的形势,也不知道战争的哪一方会获得胜利,但数以百万的人都会记得那时林肯演讲的内容。不过,如果当时有一项允许罢免由联邦选出的政府官员的联邦法案的话,林肯很有可能会被罢免而且永不被重新选上。事实上林肯重新当选总统的事情也是到了第二年才确定下来。如果我们的读者年龄足够大的话,可能还能记得1863年的道德败坏景象及其对公众观点造成的恶劣影响。
为政府的干涉付出代价
从很多例子中我们都可以看出,美国人民深思熟虑后的观点通常是正确的,而第一感觉很可能是错的。看看最近在中西部地区由一些非党派联盟掀起的狂热,其中除了少量的真理之外全是骗局。我们还敢说我们已经将这种毒素从自己的体制中挤出去了吗?几乎在每个星期内,都会有人以某种借口向国会提交要求发行数十亿不可兑换货币的提案。
如果说在过去的10年中,要举出一个给人们留下深刻影响的教训的话,我觉得政府干预私有企业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即使政府干预私有企业只是为了引导他们发展公共事业,这样的干预行为也会造成很大的弊端,而不会带来多大的益处。只有依靠我们自己才能发展铁路以及开发国家的自然资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铁路所有权比国会更具有代表性。因为铁路所有权关系到每一位银行储户的利益,关系到每一位保单持有者的利益,甚至关系到每一位国债持有者的利益(因为国债的利息依赖于税收,而税收的大部分来源于铁路公司)。
立法使每一个人变得贫穷
我必须首先承认,这一章的内容更多的谈到平均指数作为一种记录的作用,而不是作为晴雨表的作用。不过如果我们由于一些昭然若揭的心理原因,而故意忽略平均指数记录中最重要的一次教训,那么我们的讨论就并不完整。让我们来看看过去25年中铁路股票平均指数的发展过程。1906年1月22日,20只活跃的铁路股票创下历史最高点138.36点。从此之后,铁路股票平均指数从未再上涨至这个数字,只是在1909年8月上涨至134.46点,仅4点之差。铁路股票平均指数的下一个高点是在1912年10月创下的124.35点,低于最高纪录14点。
接下来差距还在进一步拉大,在下一次的反弹中,铁路股票平均指数在1914年1月31日上涨到最高点,可最高点也不过是109.43点。甚至在接下来的一轮恢复中,也就是在世界大战后的第一次多头市场期间,铁路股票平均指数还是只在1916年10月4日上涨到112.28点。在之后的1919年多头市场期间,铁路股票平均指数并没有跟着大盘上涨,这其中的原因我们已在前面的章节中做过相应的讨论。
今天铁路股票平均指数比历史最高纪录低了50点,比1898年7月25日的最低点高出不到14个点,而这个低点已是23年前的记录了。让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一持续了16年的稳健下滑走势。这16年涵盖了两次以上哈佛大学经济研究委员会指出的简单周期,也比最大的两次恐慌之间的间隔时间更长(这两次恐慌分别发生在1857年和1873年),比杰文斯的10年周期多出了60%。这条稳步下滑的股票价值曲线是对某些著名商业图表中的国家财富增长中位线的最好嘲讽。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能够允许他的政客们把这个国家最大的投资、最重要的行业经营得这么一塌糊涂吗?毁掉铁路股票的持股人可以让另外一些人更加富有、更加开心,我们能够仅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就将父辈们建立起来的事业扔掉,或者让政客们去任意挥霍它吗?我们都知道,或者说我们都应该知道,无法通过立法让每一个人都富裕起来。可是通过立法却可以让每一个人都变得贫穷,发生在俄国的例子就可以很好的说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