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戏?朕自上任后几时做过儿戏之事?母后,您多心了。”
“依依聪慧狡黠,哀家也喜欢得紧,但一国之母岂可随意任命?她不够稳重,堪任妃子,不足为后。再说她对皇上再三忤逆,皇上大度不与计较,她仍不知悔改,怎么配当皇后?入宫次日便不顾宫规,弄出一个比赛,这岂是一国之母所为?”
“她一入宫便可将素不相识的秀女收为已用,足见她统御手段;比赛中她用巧计将散乱的比赛现场管理得井井有条,足见她之才能;便是有人帮忙,进宫第二日便会有人愿意这么助她,也足见她人缘,宫中何日无风波?没有手段,没有心机,担当一宫统率?昨日爬树,足见她胆识之高。此人朕关注久矣,并非一时心血来潮。”第一次见面,这个依依就已经让他夜不能寐,后来的比赛更坚定了他的想法。不错,美女,才女,他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要一个让你认为是今生唯一的人,这辈子却再也难找,什么是今生唯一的人?就是能在你面前真正开心地笑,悲伤地哭,展露真颜的人。
“皇上!”太后并不为他话打动,“你要三思,她并不喜欢入宫!”
“那是她的事,朕就要她了!朕意已决。来人,拟诏!”
“圣旨到!”
次日,宫中大总管,也就是皇上身边的管事太监柯敏带着一列宫中侍从,侍卫前来传旨,还在路上,前报早就到了柳尚书府上,柳尚书忙命人开中门,设香案,着大服出迎,合家上下皆盛装待旨。心下忐忑,不知是什么事,是为了擢拔人才的事?不可能,那皇上早朝时或自己面君时就可以解决。是为了自己被诬告一事,皇上降罪?也不可能,那样上朝时当场就拿下了。是什么事呢?最近自己没做什么事,皇上对自己的态度甚是亲切……
胡思乱想着,柯敏已到了中堂上,阖家上下三跪九叩:“恭迎圣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户部尚书柳庵诚之女柳依依恭简淑慎、慧敏端庄、丽质天成,诚有一国之母风范,著封为皇后,钦此!”
柯敏念罢圣旨,堂上鸦雀无声,想来是太过惊喜……
“皇上啊!皇上!臣小女如何能当皇后重担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柳尚书大呼出声,磕地有声。什么叫“恭简淑慎、慧敏端庄、丽质天成,诚有一国之母风范”这,这也太扯了吧?这个依依,怎么惹出这个祸来?柳尚书一家上下不但不见喜色,反而个个苦眉愁眼,倒像被降罪了一般。
“哟?哟!这是怎么说的这是!瞧您,高兴得不知什么样了?皇上封小姐为后啊,瞧您怎么给高兴成这样了?快快!柳大人擦擦脸,清醒一下,接旨谢恩吧!”柯敏就是有本事指黑为白,把人家的愁眉当作喜脸,这种蹊跷事,宫中人就要学会视而不见。
“这,小女丑陋刁钻实在不配服侍皇上,望公公携回圣旨,禀告皇上臣的苦衷,另择贤良!”柳尚书不肯接旨。
柯敏的脸沉下来:“选后是何等大事,岂可随意收回?抗旨不遵是死罪,柳大人接旨!”这柳大人果然是柳小姐的亲生父亲,一样的古怪,一样的不识好歹。
无奈,全家有气无力地谢了恩,像被皇上抢走五百万不还一般,全不若别人女儿嫁了皇上那样喜气冲天,当下虽然拿出钱来打点犒劳传旨的侍卫太监,却显得勉强。传旨的人来时个个高兴,指望能受到隆重接待,到头来竟莫名其妙地丝毫没有喜气,拿赏银也拿得不那么踏实,倒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了家的事,拿了钱便告退了。剩下满堂的人在那儿唉叹。
夫人道:“依依这孩子,怎么就选后了呢?她那性子,进了宫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知道!你是她娘,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柳尚书怒道。
“干什么!你凶什么凶!冲我叫哪门子劲!反了你!”夫人一拍桌子。
“你带的好孩子!会烧杀抢掠,会作怪,本领一流!现在还当了皇后,我们一家怕是要毁在她手里了。”柳尚书一想到他那成了精的女儿竟要当皇后,不由一阵头疼,不小心竟顶了嘴了。
“我愿意,我就愿意她那样!你当的好爹啊,依依把你的胡子绞了,我要罚,是谁拦着说剪的好?她把教书先生赶走,我要打,是谁说她太可怜,休息几年也好?她把鱼池的鱼全捞上来说晒太阳,是谁说她好心只不过办的时机不对?说!我要打她的时候,谁把她藏着的!没说清楚你别想睡觉!”夫人气势汹汹。
柳尚书不由软了一点:“我不过随口说说嘛,你气什么?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也有责任。”
“随口说说?我知道你想纳妾了,故意找个碴来气我。你也不用急,你写一张体书给我,我马上走,你爱纳几个纳几个,我还懒得管哩!皇后有错我当着!告诉你,我还老早看你这老骨头不上眼了,我还想再嫁,梅开二度看看!不就想赶走我吗?容易!来人哪!拿笔来,拿纸来!”一边说一边将柳尚书的耳朵揪住,不顾众人的劝阻,拖进书房来,桌上端砚中尚有未干的墨,夫人将纸一拍,喝道:“写!”
陪嫁的老嬷嬷劝道:“夫人不要急。老爷他没那个意思,您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啊!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消消气,消消气!”丫头们也劝道:“夫人,老爷不是故意的,您就高抬贵手饶过他,平时老爷们看我们一眼都不敢,哪敢起那个纳妾的心?上次他多看了一眼许寡妇,被您一瞪,吓得跪了一夜床头不是?”
柳尚书见夫人盛怒早就蔫了,作揖求饶道:“刚才不该一时气恼,把气发到夫人身上,是为夫错了,夫人不要生气,看在夫妻几十年的份上,饶我这次吧,别气坏夫人的千金之体。”
夫人道:“不行!平时他纵容孩子,我要处罚他就拦在头里,现在出了问题,倒赖上我了,这不是明白告诉我他看我不顺眼吗?哼,我早就看出你别有用心,老娘不受这窝囊气,快给我一张体书,我还等着嫁人呢。快写!”一边说,一边命令丫头贴身嬷嬷:“准备车驾,准备行李!我们马上走,省得留在这看新奶奶的脸色!新人美如玉,我这旧人早该下堂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们上杭州去,好好找个小白脸,我倒贴!”这是一个夫人该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