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回头看着凌宵鹤与冷秋,讽刺道:“二位有何高见,这位看来是朝廷中人,怎么,也想来要搅乱一池春水?”
冷秋无言,他世代皆是封勋的捕头,本朝有令,衙役捕快属贱役,三代不得入仕,独他家与段琗段氏一族可以例外,冷家与段家是神捕世家,其家族子孙可以照常应试,入仕,但奇怪的是反而没有人去当文官,都有志于缉凶,因此出了多个名振大江南北的名捕,皆受过皇帝御封,冷秋也受过潜龙御封,只是他性本高傲,不曾上金殿亲受皇封,而由朝廷将嘉奖牌匾送到冷府,因此潜龙不认得他,他也不认得潜龙,如此皇恩浩荡,他如何难抬得起头,面对皇帝直言道自己决不放手?
长叹一声,道:“皇上,请恕微臣告退。”礼也不行,径自翻上屋檐,依依叫道:“你要走了吗?”冷秋回头对依依道:“保重!”深深看了一眼依依,把那双灵慧的双眼映进自己心底深处,把这个第一次让自己心动的女孩蔵进自己脑海,毅然回头,向着朝霞灿烂的地方去了,这一段恋情,未曾开始,便已结束,心中苦痛难当,直想大吼一声,在屋顶巡逻的侍卫见到他从大厅出来,知不是刺客,也不曾拦他,让他去了。
依依抬头许久,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意气风发,仿佛所有一切事物都在他掌握下,让当时的自己心旌摇荡,后来怕他的捕头身份看出自己来历,一直没敢进一步与他多接触,但这个人却也已让她心动不已,此刻见他一去不复返,心中不由黯然,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最好,好过千缠万绕后却不得相守。如凌大哥……
凌大哥?她一惊,回头奔进来,见到凌霄鹤好好地坐在当地,并没有弃她而去,不由一阵欣喜,道:“凌大哥,我以为你也走了呢。”
凌霄鹤目光温柔,道:“傻丫头,你抢了我十万两银子那天,我都没走,现在你又没有再抢我钱,我干么要走?”
依依想起当时丽园无双要盖主楼,钱不够,凌霄鹤“借”她的五万两银子被她拿去赈灾,于是钱便不够用了,刚好要找凌霄鹤,好巧不巧地遇上她,当她得知是来给凌霄鹤送钱时,不由起了坏心道:“他是我大哥,钱在哪,给我就行了,我给他送去。”
送钱的人自然不肯,你说是他弟就是他弟了,我还说我是你爹你认不认:“这钱还是小的亲自送到凌老板手里比较好。”于是依依一个唿哨,把她的狗腿子们都召来,硬生生地自那个人手中抢下了一叠银票,一看竟有十万两之多,心花怒放,派人去给凌霄鹤送信道:“你的钱便是我的钱,今我无钱,老兄有钱,于是你钱变我钱!笑纳十万两!”
依依想到这,不由笑了,因为凌霄鹤知道后,跳脚也没用,钱到了她手中是吐不出来的,就这让她白坑了十万两。
“傻丫头,那笔钱,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我知道你把向我‘借’的钱拿去赈灾了。”
依依深呼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好?潜龙冷声道:“她向你借的钱,我会还给你,至于她将来要用钱,自有我在,不劳你费心。”烦躁地站起身来,依依与这个男人之间有太多故事是他插不上的,这种距离感让他极不安,极不悦,这样看来,也许……确实等不到大婚了,目前没有绿帽子不等于未来没有,昨晚一连串像螃蟹一样出现在依依房间的男人实在让他不放心,早日成为他的人,早日让他放心。决心已下,心神便宁定了下来,依依转头见他充满算计的眼神,不由一股不太妙的预感升上来,好像,好像小兔子遇到狼……
这时谷卜子在外让人通报,说要见柳小姐,此时依依的女子身份已不再掩饰,园中上下都知道这个二当家的是女子,是以他一说柳小姐,下人便明白了,依依道:“我这就来。”
潜龙放她去了,却示意身边的侍卫远远地盯着,以防她又出什么妖蛾子。对她,实在不得不防,在保卫那么严密的柳府她都能跑个不亦乐乎,现在在丽园无双,处处是她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又闹个失踪案出来?
谷卜子笑对依依问:“多谢姑娘招待!”
依依道:“哈哈哈,小事一桩,你要是喜欢,将来到我们丽园无双开个医馆,医金我们五五分成!对了,我们到这边来说话吧。”瞥了一眼远处的侍卫,顺手把他拖到一间没人的房间去。
谷卜子一进房间便急问道:“你说的我那素未谋面的外孙女儿在哪?病得怎么样了?”
“你别急,她是病了,却是心病,不是身体上有病。你坐下听我给你说:据我所知,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以为自己父母双亡后便再无亲人了,当年她父母双双过世后,族中人对她冷眼相待,说她是扫把星,克父母,好在幼年时拜过几年师父习过几年武,这才没人敢太过于逼压,半年前,她在我一力‘热情’相邀下来到我们丽园无双。别有大碍,只是有几桩事她始终耿耿于怀,未曾见她放下过。
一件自然是世间无有亲人,虽有我们与她作伴,但比不上亲人那种血缘关系有归属感。
二来,她幼年时似乎曾与人指腹为婚,后来那个薄幸男子转爱她人,又贪图她的家产,将钱骗光后将她推下悬崖,若非身有些武功,今天这个世上是没有无心儿这个人了。”
谷卜子再次听说自己的女儿女婿都已过世,虽然之前依依信中已经说明,仍还是悲难自禁,老泪纵横:“我那女儿,真是个大傻子。那个男的家中是个世绅大族,对我们无根基的人家鄙夷得紧,偏偏她就是喜欢那个公子哥,我千劝万劝,她只当耳旁风。那年我去漠北采一种药草,路途遥远,漠北又是极苦寒之地,怕女儿带着跟着受苦,便把她一个人放在家中,我家本是深谷,无人进出,最安全的,谁知她竟与那个公子哥私奔了!聘则为妻奔是妾,那个世绅大族岂能容她,过去几年,孩子也有了,还只是妾的身份,我一气,从此与她绝了往来,实是指望她自己醒悟过来,回头我们另聘人家,便终身不婚,也强胜于在那个深院大宅人不人鬼不鬼,谁知有一年我去了西域一趟,一去两年,回来只见那座大宅已易人手,里面的人,有人说死,有人说搬家了,那些族中人本就视我为低贱之人,更不屑搭理我,访之不得,蹉跎至今,谁知柳小姐日前竟捎信说找到我的外孙女,我一路不停地赶过来,女儿没了,留个外孙女儿也是念想一场,也有了亲人,不算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