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管家,你别再说忆蝶姑娘的事情了,好么?您给我讲讲寿王双腿的事情吧!”云桑梓实在不忍心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她眼前落泪,加上后面的事情联系爹爹所讲,她也能够猜到一二,于是出口阻拦许管家在此回忆那些尘封已久的伤心过往。
“寿王的双腿?”许管家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笑声特别尖锐,听起来极其刺耳,“害他的人,料谁也猜不到。”
话毕,神秘兮兮地盯着云桑梓。
云桑梓蹙眉,对许管家故弄玄虚十分不满。假若要说,一次说个痛快,假若不说,她亦不会勉强。
“云丫头,你难道没有好奇之心么?”许管家摇头,实在难以理解,他讲述了一半,为何她会打断他。他不相信,人会没有好奇之心。
假若当年他能够和她这么平静,或许当年的他,也就不会沦落到这样,改名换姓,忍辱偷生吧?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假若你想说,你必定会告诉我;你若是不想说,我勉强不来!”云桑梓挑眉,浅笑着说道。
面容上的不在乎,并不代表云桑梓真的可以云淡风轻。
这件事情牵连太广,现在的云曦姐姐在宫中举步维艰,爹爹到现在还在自责难以放下曾经的一切。她不可能不在意,不在乎。
双手握拳藏于袖中,掌心已经泌出些许的细汗,黏湿的感觉,并不好受。
“算了,你这个丫头太冷静,我也不吊你胃口了。王爷曾经被人下毒,但是御医已经治疗过,毒不深,已解。只是王爷一直无法行走,御医盗瞧不出原因。”许管家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没有原因的腿残?
云桑梓愕然。
想到东方落眼神,淡无波,平如镜,静而无波,死寂一般,黯然无神,带着深深的绝望,或许,哀莫大于心死,他不是腿残,而是心已死已残了吧?看着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他是怎样的心情?
或许,至死,忆蝶的眼睛,都是望着他的吧?
那个时候,于她而言,或许没有了她的存在,仪妃才会真心疼爱东方落,皇后才会愿意代替她照顾东方毅吧?又或许,是她承受不了面对自己的儿子无法相认,甚至还要与自己的儿子姐弟相称吧?
当时的她究竟如何想的,谁人能知呢?
“是谁下的毒?”云桑梓蹙眉,寿王贵为王子,谁能下毒伤害到他?仪妃么?忆蝶已死,寿王便是她的儿子,她会这么做吗?
许管家小心翼翼地探头,打量着四周,见四周没有一个人影,这才神秘地说道:“是先皇!”
先皇?
云桑梓双手握得更加用力,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她怎么能够相信?
爹爹尽忠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么?
虎毒尚且不食子,先皇怎么可能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呢?
再者,先皇对太后那么宠爱,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坏人呀?
更何况,先前不是一直都说,先皇极其宠爱寿王的么?
“云丫头,你在想什么?在怀疑我的话吗?”许管家微微探身,上半身靠近云桑梓,双腿依旧保持原先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脸上探究的意味更加浓厚。
云桑梓习惯性地扬起浅浅的笑容,一脸的平静,缓缓地说道:“我什么也没有想呀!”
“云姑娘……”远远的,红儿就对云桑梓招手大声呼喊着,一边挥手,一边小跑着朝云桑梓奔过来,小脸因为气息不稳而变得通红,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来了!”云桑梓也对她挥了挥手,以示自己已经听见了她的叫喊,又回过头低声对许管家说道,“许叔,王爷的肉粥估计已经熬好了,我给王爷端过去!”
话毕,头也不回得朝红儿快步走去。
她知道,从红儿的角度应该难以看得到许管家的身影……许管家刚好靠在假山的凹部分,假若看到了许管家,红儿也不会如此大声的叫唤她。
她不能让王府里的人知道她与许管家之间的秘密,这样会使得她以后在这里难以得到更多的小道消息。
大家畏惧许管家,这并不难以发现。假若大家知道她与许管家走得较近,以后谁会透露给她寿王府的消息呢?
许管家的话,她并非完全相信,谁知道他会隐瞒些什么呢?对一个陌生人,并非知根知底,他到底有几分真?
先皇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许,有一个人更了解,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会更加准确吧!
“云姐姐,你对着假山干什么呀?”红儿好奇地问道,一双大眼睛配合地眨巴着,打断了云桑梓的思绪。
“我在发呆,不要告诉别人哦!”云桑梓学着红儿,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地在红儿的耳边轻声说道,将自己的心事完好地掩饰着。
“好,红儿不说!”红儿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望着云桑梓。
云桑梓看着红儿天真无邪的动作和眼神,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个捉弄的笑容,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却不知,身后的许管家,正一脸玩味地盯着她的背影。
穷家女么?到底是什么力量阻止着他探察她的身份?
太后?一个穷家女,岂会知道太后的闺名?
查不到,她却自爆其短。关心则乱么?
许管家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太阳照在假山上,投下一个斜斜的长影。
影子落在许管家的身上,更显得他脸上笑容的诡异,看起来,好像是来自地狱鬼怪的笑容,残忍,鬼魅,没有一丝温度。
一大清早。
一顶青色的小轿,藏青色的粗布轿帘,四个打扮并不整齐的小厮抬着,小厮似乎没有睡醒,睡眼朦忪,一走一晃。
这顶轿子,怎么看也不似有钱人家的轿子。
轿子一路直朝卫国侯府后门晃去。
卫国侯府邸后门的巷子小弄,一顶青色的轿子安静地立在那里。
狭长的巷子空寂幽深,两边的院墙覆盖着红褐色的琉璃瓦,厚实而高大,初升太阳温暖的光线,亦难以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