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下,一架红木凤尾琴,细细的琴弦,微微颤动着。琴案下,一个精致而又小巧的香炉,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云桑梓坐在琴案后,轻拢,慢捻,柔抹,力挑,修长的白嫩柔夷在琴弦上跳动着,动人的琴声宛若泉水叮咚,泠冽的泉,打在形状不一的石子上,发出诱人的曲调。
桂树下,四顶五岁小孩高的铜鼎,铜鼎里燃着香草,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云曦一袭白色舞衣,一根一指宽的粉红色腰带缠绕在她的腰际,在侧腰出打成一个蝴蝶结,窄紧的袖子,却逐渐变得宽大,以胳膊肘处一道金黄色的玉环为界,洁白的褶皱裙长到脚踝处,遮不住玉莲上的纯白舞鞋。
青丝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盘子耳根以上部分,手里拿着一柄彩色的扇子,扇柄处悬挂着几缕七彩的流苏。
抬腕低眉,轻舒玉手,手中彩扇时而合拢握起,时而轻甩打开,遮住她如玉的容颜。
转,甩,开,合,宁,圆,若行云流水,玉袖生风,浅移玉布,宛若游龙。
仙乐动听,舞姿迷人,两个人不时对望一眼,做着无声的交流。
曾几何时,这种悠闲而又惬意的日子,离她们那么远了呢?
很久很久以前,家里的那棵弯曲地槐树下,一人弹筝,一人舞着,筝声铮铮,舞姿翩翩。
曲子就这么延续着,舞姿就这么挥动着,这一片刻的宁静,使得两个人的心境,都平静了好久好久!
“云儿,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东方毅站在云桑梓房间的门口,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向云桑梓。
云桑梓抬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自清醒后看他的第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用过午膳之后,云曦坚决要将她送回逍遥王府,说是要给她与东方毅一个共处的空间,强迫她答应,给东方毅一个解释的机会,与东方毅好好地交谈一番。
抵不过云曦姐姐请求的眼神,她只好点头,表示答应,更是为了,让云曦姐姐走得安心。
“那,那没事我先走了。”东方毅再次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话毕,转过身子,打算默然离去。
“东方毅,等等!”云桑梓倏地站起身子,朝东方毅走近。
“恩?什么事?”东方毅缓缓地回身,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双手握得紧紧的,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有任何异常。
云桑梓抬起眸子,仔细看了看东方毅,果真如云曦所说的一样,他真的是消瘦不少。
原本以为不会有任何波动的心,却在看见东方毅这一刻的时侯,居然还会有疼痛的感觉。
别过头,将那一股莫名的心痛强迫地压抑着,缓缓地说道:“东方毅,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娶倾城为妃,要我让出正妃之位。但是,可不可以请你帮帮我,明天,陪我演一场戏,明天之后,我就会自动离开。”
云曦告诉她,明日的夜间,就是她离去之时。只要过了明日,她就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没有了值得她守护的人,爹爹已逝,云曦姐姐即将离去,文雅也交给了太后,她完全可以安心的选择离去。
东方毅心里的兴奋之火忽如浇上了一盆带冰的凉水,顿时消灭无影踪。
“你恨我?”东方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
云桑梓一愣,错愕的回头,对上东方毅那双黯淡的双眼,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假如,我娶倾城,你会高兴吗?”双手握得更紧,不长的指甲都已经深深地陷进了手心里的肉中,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云桑梓敛下长睫,“我会为你高兴的。”
高兴?她会高兴?
握紧的双拳忽然松开,掌心里有着四个红色的指甲印。
“我明白了。”赫然转身,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长长地投射在地上。
假若娶倾城能够让她开心,他娶!
云桑梓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双眉越聚越拢,眉心处揉出几道浅浅的皱纹。
为什么感觉到,东方毅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呢?
难道,真的如云曦姐姐所说,是她没有给他机会,讲述心底的秘密吗?
提起裙角,飞快地朝东方毅的方向跑去,但是,还没有走出院子,她就赫然而止。
就算如云曦姐姐所说的,他忠心于自己,那又如何?让他放弃江山,陪她游山玩水吗?或许,她愿意陪着他,再入深宫?
他不会,她也不会。
更何况,假若说将她关在屋子里,是他表现爱的方式,她无法接受。
再说,她已经决心将他排除在心门之外了,无法再次将他放入心扉。
就这样吧!
等他,娶了倾城,等云曦姐姐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就静静的离开,化身为紫颡,去寻找她向要的,自由!
御书房内,明黄的桌子后,坐着一个满面愁容的男人,男人身着明黄色的金线绣金龙袍,头戴金色垂珠皇冠,一双阴骘的双眼,棱角分明的轮廓,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总是满面愁容也遮不去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威慑与高贵气息。
“皇上特地找来臣弟,有何要事?”东方毅嘴唇微动,一颗心却早已经飘到了前往华锦宫的云桑梓身上。
一路上,她都是微微靠在他的臂弯里,虽然全身僵硬,但是,她身上清淡的香气一缕一缕的飘进他的鼻子里,他的心里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皇弟,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朕将在今夜宣布。”东方墨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之处,而后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配上一个疲惫的哈欠。
东方毅挑眉,每一次东方墨的这种表情,都会给他造成极大的冲击。
还记得,上一次呈现这种表情,是告诉他,决定纳云曦为贵妃,要他在次日早朝中对这项决定予以不二的支持。
这次呢?这次将会是什么?莫非,又是要他力战文武百官?
“皇弟,据我的人回报,你手上握有先皇御赐的金牌吧?假如我猜测没错的话,那道金牌里,应该藏有先皇遗诏吧?”东方墨一手平搁在桌子上,另外一手托着自己的下颚,身子微微前倾,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也是极其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