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见他睁开眼睛,顿时大喜;“宝娃,你醒得正好!快快,那女娃娃好没良心,非但把你搞丢,如今还打算食言而肥,不想娶你!”
宝湘被扶着站了起来,眼珠子一转,目光定定落在云意脸上,意味幽深莫测。
在水牢里度日如年,曾数度频临死亡,还以为此生再也不可能见到她,谁想上天眷顾,竟然让他可以活着走出那个鬼地方,而且,她还答应娶自己……
思绪流转,却听得云意温吞笑道:“谷主,当初我只是答应娶宝湘,却没说过别的。这样,我又怎么算是食言而肥?若是谷主不肯,大可换个别的条件!”
“好狡猾的娃娃!”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副要冲上前找云意拼命的架势,宝湘轻轻扯住他:“爷爷稍安勿躁。”眼眸转向原梦齐和白静然,挣扎着拜了拜:“宝湘见过父皇母后。”
“你有伤在身,何必多礼。”白静然伸手虚扶了下,笑容温和慈祥。对于宝湘,她还是有几分喜欢的。谁人没有心机,只要对小云儿一片真心,她都支持。
原梦齐暗暗审视,微颔首:“少谷主放心,此事我必会给你个交代。不知,少谷主除此条件外,可还有别的要求?”言外之意,还是希望他可以换个条件。
在他看来,小云儿的意愿最重要,毕竟亏欠了她上十年,如今还要强迫她娶个不喜欢的男人,实在是有愧于心。
宝湘还没做表示,老头子已经暴怒非常,指着原梦齐:“皇上莫非也欺我神仙谷无人么?想过河拆桥,也得问问我老头子同意与否!别忘了,你能醒来,全赖我老头子!”
“谷主误会了。”原梦齐好脾气地笑了下,“若谷主坚持,未尝不可。然而,若是谷主还有其他的需求,也可以提出来。不过,我想说的是,感情之事,勉强不得,婚姻大事事关少谷主的终身幸福,我希望谷主慎重考虑。”
“哼!勉强不勉强这由不得你们,这得我家宝娃说了算!但老头子只强调一点,神仙谷的少谷主地位非比寻常,嫁给原云意已是吃了大亏,若论分位,怎么说也得是正妃!”
老头子拂袖说道,满脸不悦,态度强硬。
风息始终淡然,此刻见此情形,只看着宝湘,意味深长地问了句:“少谷主以为如何?”
看似轻飘飘一眼,却莫名地令宝湘心头一突,若他不答应后果会如何?
不自觉地寻找云意的目光,那双琉璃般的凤目中,淡漠如水,不带丝毫感情。
心头猛地一揪,不禁狠狠握了下拳头:谁说感情不可强求?他宝湘,偏却要强求一回!
思及此,他断然道:“若果真要按照先来后到排分位,那就、照着排吧!”
“宝娃!”老头子怔了下,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怎么可以答应?枉费爷爷的一片苦心,你、你——”
“爷爷息怒。是孙儿不好。”宝湘边自责,边虚弱地咳嗽了几下,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倒。
老头子看着他那孱弱的样子,只能将一肚子气生生憋了回去。狠狠顿足长叹:“唉!”
“罢了,他日你可别后悔!”说着,扶着他:“还是先回去治好伤再说!”
“咳咳,爷爷。你看我这身子,不宜长途跋涉,还是在宫里休养吧。还有,您老人家不是急着抱孙子么?这婚期,您看看是不是和皇上他们尽快定下来!”俗话说,夜长梦多,宝湘急不可耐地想定下自己的名分,也不避嫌,就当众撺掇老头子。
云意撇了撇嘴,这厮着实有够狡诈无耻的。想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公公,如今竟然可以委曲求全?他对自己当真情深若此?这点十分值得怀疑。
不过,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对于婚期什么的,云意表示不感兴趣。因此,也不参与,自由原梦齐夫妇与老头子商量。
事后,当听说婚期就定在三天之后,她后悔得差点吐血。而且,据说两位老人家迫不及待开枝散叶什么的,要她干脆把临渊等人也一并娶了,待得日后登基为帝,再予以册封。
也就是说,成婚当天,将会有四个新郎官。四个?云意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凌乱!
她头大如斗,几位长辈却兴致勃勃地操办起了婚事的一应事宜。事已至此,云意干脆抛开这些,和临渊等人将朝野内外的势力梳理了一遍,一面学习处理政事,一面为将来登基做好准备。
三天转眼即过。婚礼前夜,下起了潇潇秋雨。
云意刚洗了澡,正坐在窗下缓缓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盯着摇曳的灯火,心神有些恍惚。
明天要娶亲……还有父皇和母后在身边……一切都圆满得有些不真实,让她开始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窗外风雨潇潇,隐约传来琴声幽咽,云意不禁想起了华殇。想起他那哀婉悲凉的胡琴,还有那孤寂萧瑟的身影,心头泛起一丝酸涩。
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她有派人前往龙延寻找华殇,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待此间大局一定,她打算亲自回去看看。
思绪重重,云意只觉有些窒闷,随手推开窗户,携着凉意的雨丝一下子飘了进来,瞬间模糊了眼眸。
一抹清影,蓦然闯入眼帘,云意不禁一怔:“画楼?”
雨幕中,沈画楼静立窗前,也不知站了多久,衣服都已湿透,发梢不断滴着水,雨水模糊了他的神情,一双忧伤的眼,却格外真切地映入她的眼眸。
画楼也不由地惊怔,显是有些猝不及防,他只是,想偷偷来看她一眼,不想她会突然推开窗子,恰好撞个正着。现在,该如何解释?
迟疑间,却见她伸出手来,蓦然将自己拉着,蓦然用力一提,身子一轻,回神时,已身在屋内。
“嘭”窗子被重重合上,画楼惊了下,眼前蓦然一黑,却的一块毛巾盖了下来……
“该死的,沈画楼,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差么?居然还淋雨!”云意一面粗鲁地给他擦干头发,一面咬牙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