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过,满城皆惊。
文武百官火速赶赴乾元宫时,恰遇到姬允祯满头满脸血地从殿中冲出,“诸位大人,大事不好!左相原云意弑君谋反!”此言一出,群臣惊骇。
姬允祯趁热打铁,声泪俱下,添油加醋地将自己与太后如何撞破原云意毒害皇上,原云意又是如何胆大包天劫持太后,打杀诸多禁卫的经过痛陈一遍。
“逆贼当诛!”群臣激愤,怒焰滔天。
就在众人要冲入内殿之时,云意疾步走了出来,披头散发,满身鲜血,其状比姬允祯还要惨烈十分。
她素手一指姬允祯,大义凛然喝道:“诸位大人,还不速将弑君谋反的逆贼拿下!”
闻言,群臣相顾愕然。
“太后与姬允祯密谋毒杀皇上,本相闻讯赶至,未料却晚了一步。二人被撞破,当即要杀本相灭口,幸而本相贴身护卫及时相救,这才幸免于难。眼下逆贼在此,诸位还不赶紧拿下,更待何时?”
想不到竟被反咬一口,姬允祯勃然大怒,指着原云意,悲愤斥责:“原云意,你含血喷人!”
“含血喷人的是你,姬允祯!”云意冷笑,义正词严道:“凡事皆有因由。皇上对本相宠爱有加,本相有什么理由弑君?反倒是你与太后,一个被禁足,一个被当庭杖责,因此怀恨在心狼狈为奸,毒杀皇上。眼下却想嫁祸于本相,简直罪不容诛!”
姬允祯悄悄握了握拳,反驳道:“可笑。我姬允祯为人清正,有口皆碑,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其心日月可表。又怎么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云意淡然一笑,从袖中摸出一物,展于人前:“空口无凭,本相手中持有皇上密诏,可以证明姬允祯早有不臣之心。”
群臣睁大眼睛一看,有人立刻惊呼:“果然是密诏!”
更有人将密诏所书念了出来:“右相姬允祯行事诡秘,暗中筹谋,有通敌叛国之嫌,或有不臣之心。务必查清。一旦发现,罪不容赦。”
“不可能!”姬允祯失声惊叫,“这密旨是假的!定是你伪造以诬陷本相!”
“是真是假,众位大人一验便知。”云意成竹在胸,坦然将密诏给众臣验证真伪。诏书是真,内容却是她匆忙添上以内力烘干墨迹。空白诏书,乃风息临行前交给自己,也不知他哪里弄来。刚才情急之下,才忽然想起,恰恰派上用场。
“诏书是真的。”臣子们验证过,一时惊疑不定。说原云意谋反,他们信。可若是姬允祯,却让人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姬大人怎么可能弑君谋反?”有臣子当即反驳,“一定是奸相胁迫皇上所书——”
话未说完,却陡然被一声嗤笑打断。“哧,哪儿来的疯狗在此乱吠?”姬允祯蹙眉,众人默默转移视线,便看见满园锦簇中,一身宝蓝的少年甩着锦帕,细腰款摆而来。
这死太监终于肯露面了。云意眯了眯眼,但见宝湘身后紫衫禁卫环立,随着他一声令下,十数个被捆成粽子的男子便被扔到众人面前。
姬允祯目光看落,顿时如遭雷击。这些、都是她费尽心思安插在宫内的暗棋,竟都被揪了出来?怎么可能?
宝湘朝云意飞了个媚眼,云意回以散淡一笑,虽形容狼狈,却是妍若春花。宝湘怔了下,旋即转眸,阴冷如蛇的目光扫了一圈,众人纷纷垂目,“呵,杂家不过出去溜溜弯,怎么乾元宫就成了疯狗聚集地了?大老远的就听到狗吠,这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姬允祯极力忍住心底恐慌,肃容道:“皇上被原云意毒杀,如此惊天大事,宝公公身为内侍总管,却毫不知情,此刻还对声讨逆贼的臣子冷嘲热讽,不知是何居心?”
闻言,宝湘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说左相大人毒杀了皇上,谁看见了?你、你、还是你?”被指的臣子纷纷摇头。
“太后和微臣亲眼所见。莫非还能有假?”姬允祯高声反驳,宝湘兰花指轻轻一抖:“放屁!你一个敌国奸细,竟敢在此大放厥词,陷害忠良!”
听得“奸细”,姬允祯心头一凛,当即怒斥:“你含血喷人!”
“杂家可是有证据的——”宝湘阴测测一笑,环顾众人道:“这些都是杂家千辛万苦揪出的奸细。听说各国细作最喜欢将密信藏于皮肉之下或者肚腹之中。不如,大家来验证一番。来人——”
紫衫禁卫上前,当即将跪地受绑的男子踢翻,随即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熟练地将人开膛剖腹。顿时血流遍地,脏器流溢,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呕——”当即有人受不住,弯腰吐了起来。有胆小者,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云意也不由地撇开视线,只觉胸口发闷。姬允祯死死瞪大眼睛,面色惨白如纸。唯独宝湘,翘着兰花指,看得津津有味。
连剖十数人,终于在其中一名男子的胃袋中翻找出一枚小小的蜡丸。
宝湘笑颜如花,捏碎那血淋淋的蜡丸,朝姬允祯森然笑了下,抽出密信展开念道:“杀皇上,嫁祸左相,依令行事。”示于众人,上面赫然有右相的印鉴。
姬允祯定眸一看,霎时脸色剧变,脑中顿成空白,身体无法自抑地颤抖。印鉴是真,内容是真,字迹亦足以假乱真,便是那纸亦是她惯常所用……怎会如此?
尽管姬允祯极力压制,其异样还是丝毫不差落入了群臣眼中。众人心头震撼,脑中嗡嗡作响,俱都不敢相信享誉朝野的右相会是敌国奸细。
刚才还喧嚣不已的场面,此刻人人噤若寒蝉。
死一般的寂静中,云意不温不火地开口:“事实俱在,姬大人还有何话说?”
恰此时,一个禁卫匆忙来报:“大事不好,惊云军强行入城,眼下正朝皇城奔赴,来势汹汹。”
姬允祯精神一振,从震惊中回神,转头高声道:“诸位大人听到没?原云意若无反意,其私军又岂会擅闯皇城!”
云意从容一笑:“本相奉密旨纠察通敌叛国奸细,惊云军乃是勤王之师,何来叛乱谋逆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