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想要放下电话了,只是不知道该找出一个什么理由,比如说厨房里的水开了,比如说进来人了。罗泽又看了一下表,这时都已经是子夜时分了,罗泽的酒劲在慢慢慢慢消失。
“你是不是又有女人了?就在你旁边?”安琴在电话里忽然问,口气十分凛冽。
“现在没有。”罗泽就又想起了白天的事,喝完酒躺在顿珠怀里的那种感觉,罗泽这时候又开始头疼。罗泽一般很少喝二锅头,他平时只喝三种酒,茅台、五粮液和汾酒。
“没有,我喝多了。”罗泽说,想想又说:“咱们已经结束了。”
“别说这些,你睡觉吧,现在就睡。”安琴在电话里说。
“我的生活离不开性,不会有别的。”罗泽说性这种东两连那个人都说不清,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对,叫弗洛伊德,这种事连弗洛伊德都说不清。
“你是不是又有女人了?她是谁?”安琴又问。
“没有,要是有,也只是性。”罗泽说。
“只有性?就没一点点爱情?”安琴说。
“对,我就是这样,只要性。”罗泽说。
“泽泽,你骗谁?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只有性,就没一点点喜欢,没一点点爱情?”安琴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罗泽可以感觉到安琴激动了。
罗泽语塞了,脑子像是彻底清醒了,想了想,才又对电话那边的安琴说人和人发生那种事当然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一定要十分喜欢对方,不喜欢怎么可以接受她的身体?肯定是喜欢,不喜欢的话也不可能把自己给了对方,是喜欢。
“泽泽你说清楚一点,什么是喜欢?喜欢是不是爱情?”安琴说。
“我现在也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了?但我明自我个人是不要爱情只要性。”罗泽觉得自己应该结束这次谈话了,再谈下去,也许会出什么事,再说自己也太口渴了,实在是太渴了。
“你喜欢过我没有?你说说看。”安琴又说。
“我要喝水。”罗泽说。
“我想你肯定是又有了女人了?她是不是在北京?”安琴口气变了。
“你说谁在北京?”罗泽对电话那边的安琴说:“我在什么地方不重要,但有一点重要的是一个男人一生是离不开性的,而我和其他男人的不同之处是我只要性而不要别的。”
“你在北京还是在黄山还是就在咱们市里?”安琴义问。
“你别管我在什么地方,我即使有了女人也只是性,只是性的欢乐,别的什么都不会有,无论是哪个女的,我给她快乐她给我快乐,大家只是为了快乐,就这些,我不要爱情,爱情太累。”罗泽继续说自己的话:
“爱情太累!我不要结婚!不要!”
“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了!”安琴又问。
罗泽觉得自己的这个电话打错了,不应该打。
“你说,罗泽!我要你说!”安琴在电话里像是哭了起来。
罗泽忽然对着电话“啊呀”了一声,说厨房里水开了:
“我得去厨房了,我要喝水。”
“泽泽你是不想说话了,不想说就别说了,别说水开了!”安琴说。
安琴说这话的时候罗泽有些发窘,喝酒的人,脑子一旦清楚过来,就总是发窘。
“水开了,真是厨房里的水开了!”罗泽说。
“让那个女人去做,她就在你旁边,让她去做!”安琴在电话里说。
“哪有女人,就我一个人。”罗泽大声说。
罗泽听到了黄小石在厅里笑,尖声尖气地笑,罗泽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黄小石还在厅里看他的电视,一边吃着白天买回来的筒装薯片,黄小石有吃夜食的习惯。罗泽打电话的时候都能听到黄小石在那边嚼薯片的声音。黄小石的老婆这两天去了天津,去看她的母亲。她对黄小石说趁着有罗泽陪着你,我也得看看我老妈,别让我妹妹离婚的事气坏了。
“水开了!”罗泽说他要喝水。
“你有新的女人了!”安琴在电话里说。
“就这样吧,再见。”罗泽说也许不会再打电话,也许有时问会给她发发短信。
“你连我的声音都不愿听了?我四个月没和你见面了,你见了我就走!你马上回来!”安琴又来了,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你马上同来!你不回来我就死!我现在就死!”
罗泽关了手机,彻底地清醒了,有些气喘吁吁,这很怪,他竟然有些气喘吁吁,他把手机放在地铺上的枕头旁边,这只雪白的枕头个儿真是大,又大又软,没有那种让人讨厌的荷叶边,把脸贴上去很舒服。枕头旁边还有两本书,一本是画册,另一本还是画册。还有一卷卫生纸,白白的立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意思。
罗泽去了厅里,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揉着眼睛问黄小石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你还吃不吃东西?”黄小石说:“要不要给你泡碗米线吃?米线不错。”
“你给我倒杯水吧,我没一点点胃口,******!”罗泽在沙发上坐下来。
黄小石去厨房给罗泽倒了水,端了过来,关心地问罗泽要不要也吃些薯片。
“你像耗子,天天半夜‘咯嚓,咯嚓’。”罗泽想笑一下,但他笑不起来。
“你又在骗哪个小女孩儿,说水开了?你的水在哪儿呢?在你的身体里边?”黄小石轻轻拍了一下罗泽。
“是安琴打来的电话。”罗泽摆摆头,又拍拍脑门儿,说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喝了酒就想打电话,这是一次严重犯规,这次犯规太严重了。他早就下决心不给安琴打电话了,现在已经后悔了,问题是安琴马上会以为又要开始了。
“这个电话不该打。”罗泽说。
“打电话也是一种发泄,你需要,需要就行。”黄小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