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南嘴里说不信神、不信神,等到了清华寺却又真的买了青香去拜菩萨去了。安琴又像上次一样在寺庙各处溜达,想到上次和方骏来这里的那种隐隐约约的美好感觉,心里边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地难受。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有点爱方骏了,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性爱这个东西的奇妙就在这里,一次真心的投入让人就放不下,那肌肤间的亲近仿佛把心都拉近了。但不知方骏是不是有同样的感受,他不光是拥有一个女人,心要近也不知是和谁更近。
这么些天了,他从来没给安琴打过一个电话,这么轻蔑的表示,让女人是难以再涌动爱意的,有的只是伤心和怨恨。
司马南在那里很虔诚地上香,可能是因为一直从事案头工作,运动太少,他的体形透着中年男人的富态,一仰一叩中有些笨拙,用摩丝梳理得油光水滑的头发更是显得呆板和拘谨。
安琴不想在云雾山上多待,司马南也没有方骏那样的雅兴,两个人找了个离清华寺最近的农家坐了,喝着农家自己采的新茶,除了茶杯有点脏以外,其它都还不错。司马南仰身靠在竹椅上,手枕在头后说:“******,我怎么就逃不出那女人的手心。”
安琴不知道他说的是叶乔还是那个女大学生,疑问挂在眼里,并不追问下去。司马南说:“你就是太阴了,走这一路了,我要不说,你也不会问我遇到什么麻烦。”
安琴说:“我问了你,你还不会像烦她们一样烦我了吗?再说你还会有什么麻烦,有麻烦也不会是让我帮着解决的吧,除非……”
司马南一摆手制止她说:“不会让你当奶奶的。妈的,一件事还没完呢,哪有心思干第二件事啊!”
事情果然出在那个女大学生身上,她现在在另一家报社工作,但工种并不好,不知怎么的知道了司马南的老婆原本不是上次见的那个样子,打听到叶乔在《家庭艺术》杂志社后,就装作是一个受害人的样子找叶乔去了,说是谈女性职业工作者在工作中面临******的事。她讲了具体的单位,可怜兮兮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叶乔开始还是正义天使的面孔,后来越听越心里发毛,赶紧把她带出编辑部,自己掏钱在一家小茶楼请她,听她申诉。两个女人,一个早有预谋,一个恍然大悟;一个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一个又气又辱,还得假装镇定。叶乔先是把她稳住,然后就是回家找司马南算账,前期的错误已经不用交待,就是这为虎作伥的人还没抓到手,叶乔这几天哭哭啼啼的,硬说司马南在外面还有人,电话单子也拉出来了,半年的通话情况都做了检查,但司马南通话的人太多,集中通话时间长的还没有发现,叶乔的排查工作一时没有进展,但叶乔不信这一套,坚信这后面还有一人隐藏着,她人一下子瘦了十几斤。
司马南点着烟,在烟雾弥漫里看着安琴说:“怎么办?”
安琴听了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收场,反问司马南怎么办,司马南叼着烟望着她说:“知道怎么办我就不找你了。”
“你是想叫我出来应着。那可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我可没什么,你更说不清楚。倒不如,你请你一个好朋友,我当然说的是男的朋友,就让他带着自己的老婆出来应承。他们两口子一起出来帮你干这事,叶乔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大不了以后翻脸不理人家,总比家里的火扑不灭好些。”
司马南有些激动:“你真是当编剧的好料,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但他转念一想又否定说:“不行,我上哪儿找这样的朋友去,我那个圈子的人,今天是你的朋友,明天就不知是什么了,大家都有利益之争,蹲那儿想你出错,不知道想了多久,好容易有这个弄翻你的机会了,叫他帮你,可能吗?不行、不行。纯粹的馊主意。不行!”
“那找你们家亲戚。 比如说你嫂子、你妹子、弟媳妇,这些不会和你有什么情况发生的,叶乔也会相信。”安琴再给他出主意。
司马南说:“你不知道我是家里的独子啊?哪儿来的这些女中豪杰。”
安琴说:“你要说我也行,可坦白从宽这句话绝对是不能信的,你可能会更糟糕。”
“我知道,我知道。”司马南坐不住,站起来在院子里绕圈子,“要是叫你和方骏一起去怎么样,方骏的稿子还在我的手里,他小子还等着求我呢,再加上他没结婚,说你们在谈恋爱,方骏让你帮我的这个忙,说不定她会相信。”
安琴一听一下子火了:“呸,你想得出来!我是什么了?和你认识才多久,我演了多少戏,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了,还提方骏,你以为我的脸不是脸啊!要怕老婆,你就别干亏心事,干下了,自己老老实实担一回,干吗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替你撑着。恶心!”
司马南抱歉地说:“不提方骏,不提方骏,我再想想,我再想想。”他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哎声叹气地搭拉着脑袋在那抽闷烟,后来一扔烟屁股说:“我就问她一句话,想过这日子什么都别追究了,想不过了追究也没用。不管她了,你说说,你有啥麻烦了?”
安琴犹豫地看他一会儿:“给你说吧,你正在气头上,自己的稀饭都没有吹凉。不跟你说吧,我还真找不到个出主意的人。赵越让我到他那儿去,不是为着要方骏的三星笔的资料吧?”
“什么笔的资料?”司马南云里雾里地问一句,看样子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一种新型的钢笔,钛金笔尖,轻而不易变形,关键是他的墨水是压缩型带夜光的,打一次墨水可以比普通钢笔使用时间长五到八倍,而且写出来的字在夜间是能看清楚的。”
司马南倒吸一口气:“这样的技术,方骏这小子发了。”
“这是他和蓝光公司单线联系上的,现在只有方骏和我两个人知道这家公司,我怀疑他那里有人向赵越透风了,可赵越不知道怎样给人家接上头,这不,才想着帮我了。”
司马南点点头:“难怪,我还想他赵越怎么这样买我的账,原来这里面有这事情。******,你说有真正帮忙的朋友吗?”
“我现在怎么办?方骏把他的全部身家性命投入进去了,订单都签好了,只等订货的钱到位,专利买下来,他就发了。”
司马南点点头:“我知道他玩的是空手套白狼,他没有买这样专利的实力,不这样干是没法的……你还爱他?”
安琴气恼地盯着他说:“说些什么呀?”
司马南说:“对,这个世界不应该说什么爱字,谁爱谁受伤。赵越对你不错,你就尽心帮他吧。”
“不!帮他,我这个仇就结大了,我想着都害怕。我怎么办呀,走人,不在赵越那儿干了?”
“方骏现在没找你?”
“没有,他也没办法找我了。”这时安琴才突然意识到方骏最近一直没找自己的原因,就说:“我想起来了,我一到这边公司,公司就给了我现在的电话卡,里边的电话费是公司充值的,整整五百块电话费啊,我过去的卡没用了。”
司马南冷笑着:“五百块对于赵越算什么呀,他是怕方骏给你联系上封你的口。我可是真佩服他了,尽作大手笔呀!”
“那我主动给方骏打电话去。”
“你贱啦。他玩了你,你还惦记着他,现在应该是他四处找你的时候,可不一定是因为爱你,是因为你知道的这些东西对他重要。你现在是宝贝,你知道不知道?”
“那我怎么办?”
“两边谁也不管。首先你不欠任何人的情,再就是你也要生存,要钱,要钱,钱最重要。你看你住的那地方,是一个女人待的地方吗?反正这是一件好事,你不应该愁,应该高兴才是。方骏和我同样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不该在女人面前忘乎所以,也不应该小看女人带来的后果。”
“你一口一个女人,一口一个错误,今天约我出来,就没想到这是个错误。”
司马南说:“有些女人是你命中注定要和她缠不清的。二十年前你教训了我,可我就觉得你是我命里的克星,逃不掉的。既然是命里的东西,我逃什么呀,还不如主动地坦白交待,说不定你还怜惜我几分呢。”
安琴忍不住笑了,和司马南在一起,没有羞涩,没有心动,没有掩饰,有的是信心,这信心来自于二十年前自己交给老师的那封情书。男人怕他爱的女人,而女人怕不爱他的男人,在安琴的心里一直认为司马南是爱她的,至少过去真爱过。
安琴把在方骏那里经历的所有一切都告诉了司马南,司马南要了一张她手上的蓝光公司一个科长的名片。之后司马南胸有成竹地许诺,一切都不用她操心,他会安排好一切的,他告诉安琴:“你就安安心心地还是当一个善良的女人吧,这世界善良成了稀有品,应该珍惜!”
司马南这样的话真还让安琴心里踏实了许多,回去以后她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赵越会怎样对待自己。
下山的时候司马南对自己的事也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了,他说摆一摆心里亮堂多了,其实道理很简单,一切取决于叶乔对这个家的态度。她要想散了,编多大的理由也不会打动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要不想散了,自己不吭声不要去招惹她,过不了多久她就不想闹了——结果对付叶乔的措施就是忍,随她怎么骂,不还口,再就是诚心表示悔改。
司马南说:“叫一个男人嘴上悔过不难的,难的是不再犯。就像是叫一个老烟客谈烟的危害一样,都会说,要叫他戒了,那才难上难啊!”
安琴看了他一眼,司马南赶紧解释:“我这说的是天底下至真的真理,大老实话,不是写新闻。”
安琴突然觉得,司马南的真话也很可怕,倒不如听他说点假的,起码当时面子上还过得去。
回到家安琴把过去的电话卡拿出来,果然有很多未接的电话是方骏打来的,还有信息,最打动她的一条是这样写的:“一生中有很多人与你擦肩而过,而有些人只有离你而去的时候,你才知道她对你有多重要。”安琴翻过去翻过来地想了半天,最后认定这句话是针对三星笔的信息而言的,一狠心把卡扔在抽屉里,决定不为之所动,想到自己要是在同样的地方摔两次,那可就是真的不能原谅自己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新文化真还没找安琴的麻烦,她的任务是和一家广告公司起草一个电动刨笔刀的广告方案。天天和图片、音乐打交道,写出一个个的企划案,日子看起来有点轻松。
在新文化没多久,司马南过来看过她一次,给她带来了发表的报告文学,一共占了半版,中间有一幅方骏大的图片。安琴拿着报纸先没有读里面的内容,愣愣地看着方骏的照片,眼睛湿湿的,多少事情又勾起来。
小安那个时候正好进来,站在她身后看着方骏照片说:“听说他有实力,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起家的时候比我还不如。至少我还读了五年这个专业,他会什么呀,现在成了我们老板的眼中钉,这是荣誉啊?”
安琴悄悄地抹抹眼泪:“你就不怕你们老板?”
小安说:“不应该说是怕字,敬重罢了,怕有什么用!现在老板炒你和你炒老板都是意想不到的,不是自己开公司就没有绝对的稳定。”
安琴有些诧异他的讲话,这个看起来是公司最老实的职员,心底也有自己的小九九,看样子自己也不应该靠着一棵树就满足得不得了,危机就在身边,谁也不知道能笑多久。
小安接着又调侃地说:“可惜这张照片了,笑得那么自信,他可能不知道好戏在后头吧!”
安琴听了一下子警觉起来,回头望着小安问:“什么意思?”
小安说:“安副科长,你不会不知道吧,咱们这儿谁都知道你立了大功了!你刚来的时候,他们几个还不以为然,现在可是心服口服了。今年的公司大奖非你莫属了,到时候别忘了请客。”
安琴腾地站起来,想去问赵越又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没有任何交易,从何问起,突然想起司马南当时的一番话来,明白这一切问题都出在司马南的身上,赶紧跑到走廓里给司马南拨了电话。电话一通,她劈头盖脑就是一句话:“你真的干了那事!”
司马南说:“怎么了,叶乔找上你了?这几天不是好好的嘛!”
“我是说方骏的事。”
“怎么样,稿子看完了吗?我只做了小部分的修改,不要怪我吹,不吹不行埃我知道你吹不下去,我替你吹了,方骏他保证高兴,有什么不好。”
“我是问你给赵越透露了风声了?”
“没什么呀,我们朋友之间喝过一次茶,吹了点闲牛,他还表扬你侠义,难得的人才啊!”司马南在那边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你卑鄙!”
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然后司马南阴沉的声音传来:“安琴,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沾着,我算卑鄙吗?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不是示意我为你解决难题吗?为你,这个恶人我做了,我卑鄙也不是对你呀!”那边的电话挂断了,电话里发出嘟嘟嘟的忙音。
安琴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一身的骨头都软了,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方骏那里肯定是饶不了我了,司马南这根支柱也没了。赵越得到了他想得到的,还会再让自己在这里占着位子?这一切都是怎么了?!自己没想把水搅浑,这水自个就是浑的了。洗不清的感觉缠绕着她。
果然不出所料,这天安琴下班出来,边走边翻看着手里的报纸,路边停放的蓝鸟车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方骏从车里走出来,一脸冷峻地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安琴惊愕地抬头望着他,拿着报纸的手抖动了一下,很快就镇静下来,她望着方骏,倔强地一声不吭等待着他的发问。方骏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安琴扭头就走,方骏一把拉住她。
安琴激烈地反抗了一下,大声地问:“你想干什么?”
方骏把她的胳膊捏得紧紧的,一边把她往车上拉,一边说:“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要你给我说清楚。”
安琴一把摔开他的手,愤怒地说:“你先给我说清楚。”
方骏好笑地一摇头:“你要我说什么?说我欺骗了你的感情?我没有。我有我的历史,那是抹杀不了的,我那么坦诚地告诉你,不就是不想骗你嘛!”
安琴涨红了脸,看看周围走过的人,幸好这里的人都是有事做、讲效率的人,谁也没有心肠停下来看一对男女吵闹,她气哼哼地说:“你他妈玩弄女人还像屁事没有一样,因为这些事在你那儿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我玩弄你,难道我们在一起你不快活?你们一个二个找我算账,真正玩弄你们的人不像我这个傻瓜,玩弄得你们高高兴兴还感恩戴德。”方骏的话显然是指向赵越。安琴听出其中的意思,但现在她不想评判是非,只想赶紧从方骏身边溜之大吉。但是方骏是不会放过她的。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急猴猴地问:“你说,你给赵越讲过什么没有?”
“没有,我什么都没讲过。”
“你骗鬼去吧!他凭什么给你安排工作?他不会用一个多余的人的,这点我比谁都清楚。你把厂里的事拿来交换了什么?你说……你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方骏的脸扭曲着,腮帮上的肉扭成了一块肉疙瘩。
安琴坚持说:“我就见了赵越一次,还是他主动找我的,我给他什么话都没说。我对天发誓行不行?”讲这个话的时候,安琴面不改色心不跳,确实自己什么话都没给赵越说,至于司马南干的事,我怎么能料到,这些都是安琴在内心里给自己辩白。
方骏把捏紧的手松开,忧郁地看着她说:“好吧,算我信女人一次。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不能当真的,你不要相信人家的什么好心。和我一起去谈判的事千万不要给任何人讲,你会害死我的。”
安琴浑身一哆嗦,心里想你怎么不早提醒我这些,我怎么知道这里边的利害会是那么的可怕,但她面子上未露一点胆怯,就这么冷静地看着他。方骏拉开车门开车走了。天上太阳明亮而耀眼,但安琴却觉得阵阵的寒意。方骏的车在开出去一百多米的地方又停下,他倒转车过来停在安琴的面前,摇开车窗对站在路边发呆的安琴说:“新手机号呢,能不能告诉我?”
安琴摇摇头。
“真的恨我?”
安琴还是摇摇头。
方骏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是你自己从我身边走开的,你就不能等等我,等我把事情料理清楚,我们不就是时间的问题么?”
安琴还是摇摇头,她在内心里说:我们之间哪里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可能就是仇恨的问题了。
新文化公司里一派生机的样子,安琴却在这里开始魂不守舍了。好几次她都给广告公司负责策划的小伙子冒火。
那人给小安说:“你们新来的头,没见多出息,脾气倒不小,我他妈受过谁这样的气啊,再这样我不接你们的活了。”小安当面老实巴交的样子,要人家包涵包涵,下来却也给科长说能不能换个人谈广告的事。
有好事的人私下里把这个事给安琴说了,安琴心里又是一阵堵,心里想:看不出来啊,这个社会有什么老实人!再看小安的眼光,多少有点不自在。在公司里原来她只想和他说几句话,现在这几句话的兴头都没有了。
那天下班后她照例到最喜欢去的一家餐厅吃饭,这是开在新区的几家餐厅中价格最公道的一家,平时专卖新区里蓝领族的钱。安琴在这里很少看到“新文化”的人。就凭吃饭的时候不用给很多熟面孔打招呼,就选中了这家常来。
那天意外地在餐厅里看到了小安带着女朋友,更意外的是他的女朋友居然是小芳。小芳穿着印度红带黑色小花的浪领衫,坐在小安旁边又娇又憨的样子,一手拿着筷子在夹菜,一手却摸着小安的耳朵,嘴里哼哼叽叽的。
安琴看到这个样子,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退出来,她不想让小芳看到自己。像小芳这样在医院传闻不好的人,只要认识的,谁都可能讲她的坏话,安琴怕自己和她对面后,小安和她之间万一有什么矛盾自己不好开脱。就现在的样子看,小安可能不知道自己会和她是曾经是同事。
偏偏正对的小芳,眼睛尖得很,一眼发现她后又是那种装都不好装的热情。她站起身,大声地招呼安琴:“哎呀,安姐。”
小安转过头来,果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安琴拗不过小芳的热情,坐在他们桌边,小安马上又加菜,嘴里说:“安姐,我还真想请你吃饭,想不到你和小芳还曾经是同事,更应该请你了。”
小芳睁着一双大大的毛毛眼,夸张地说:“安姐,我还真想不到你有那么大的能耐,过去在医院委屈死你了。我就说吗祸兮福兮。”
安琴苦笑着说:“小芳取笑我了不是,我是没办法了,在这里瞎混啊,哪比得上你,什么时候都能稳坐钓鱼台。那才是本事。”
小芳说:“安姐,你不知道,医院变化大了,我都想出来。护理部来了个新主任,是院长从省里请来的,人家享受的是年薪制,一年五万,你想想,五万啊,平均每个月拿我们工资的好几倍,可干的却是一样的活,你说这不是埋汰人吗?我都不想在院办公室里待了,傻大妞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