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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世界高城

7月29日相克宗村——理塘

理塘被称为世界高城,海拔4014米。据说是一个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七世达赖和十世达赖就出生在这里,被人们称为“中华高城、雪域圣地、草原明珠”。然而也不乏听到关于理塘的一些负面信息,有人说理塘的佛教存在派系之争,因此那里很乱,有人说理塘的狗都是放养的,专咬外来人口,有人说理塘的路上有拦路抢劫的,专劫游客。于是对于这个雪域之上的高城,我们满怀着期待与忧虑。在前往理塘的头一天夜里,我们就设想了种种遇劫时的情景。

当我们沉醉于一路上的风景时,那些忧虑早已被抛到了脑后。从相克宗村前往剪子弯山的路,大部分都在树林中,在高原之上多的是青草地,树林则成了稀罕的地方,穿行在林间的小路上(是国道,但的确是很小),别有一番味道。行到半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传说中的蜀山之王——贡嘎雪山,雪山兀立于云中,气宇轩昂。远眺美丽的雪山,让我们觉得这一路的上坡其实算不得累,这样的感觉是搭车一族所无从体会的。

从剪子弯山的垭口往前不多久,我们遇到了一群山鹰,有十多只,翱翔于天际,场面甚是壮观。阿诺走在了前面,我和兰兰停下来一个劲地拍照片,总觉得拍不够,直到所有的鹰都散去,我们方才依依不舍地跨上自行车。

在119道班,有一个守路的中年男子,大家都管他叫吕班长,关于这一称呼的来历我们没有问过,也许他曾经是一个战士,是一名班长,也许因为他管着119道班,是该班之长。这位川藏线上的守护者,在那一守就是数十年,黝黑的脸上沉淀着岁月留下的沧桑。我们到达119道班的时候是上午的十一点半,于是我们在那里吃了午饭。道班内空旷的院子里晒着许多蘑菇,是吕班长夫妻俩从山上采回来的。晾着许多被子,这里成为了许多骑友停留的站点,此前在网上看到过有骑友说住在119道班,晚上没有被子盖冻得不行,想必应该是在过去。

在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许多,吕班长见证着一批又一批的骑车人从这里走过,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也见证着318国道的变化,见证着国道周边人们生活的变化。

这一路上,我们没遇到传说中的劫匪,却遇上了许多让人觉得可怕的小孩。追着我们要钱,更有甚者拿着石头要扔我们。这到底是谁出了错。

在上坡与下坡之间来回折腾后,我们到达了红龙乡。到达红龙乡的时候,我们已经疲惫不堪,因为时间尚早,于是我们继续前行。然而,出红龙乡不多久,我们便遭遇了冰雹。蓝天之上原本只有白云在奔走,却突然袭来了大片乌云,四处笼罩在了黑暗之中,远处的闪电把天与地联结在了一起,从来不曾见过闪电如此清晰地闪耀于眼前。我们把手机关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惟恐电光眷顾我们。一阵雨过后,便是突如其来的冰雹,冰雹打在雨衣上咣咣作响。待到冰雹过后,我们才举步维艰地往理塘赶。盘转在漫无止境的路上,我感到有几分惆怅和几丝悔意,早知道就在红龙乡停下了,何必逞强非得赶到理塘。饥寒交迫之中,我真的有些走不动了。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气温越来越低,手脚开始发凉,一路下坡之后,刹车也开始有些不听使唤,半路停下来调过两次,都不好使。到达理塘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这一天,我仿佛感受到了生命的极限,如果再来一个这样的明天,我也许就坚持不了了。今天,队伍中只剩下四个人没有搭车。

这一天我们骑了127公里。海拔从3300米到了4659米,再到4200米,再到4718米,再到4014米。这是艰难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