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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宋清

同李逵一样,宋清上梁山也完全是因为宋江。李逵跟着宋江上梁山,图的是快活;宋清跟着哥哥当强盗,图的是一份亲情。

作为宋江的弟弟,老实巴交的宋清还不具备哥哥那种心机与权谋。江湖对于宋清来讲,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社会。上梁山后,宋清没有参与过集团内部任何大事的决策(这跟他的地位也有关系),也没有直接参与过梁山组织的任何战役,他是一百单八将中屈指可数的没沾过鲜血的仅有的几个好汉之一。但凡有梁山好汉登场亮相,无论文职武职,施耐庵都要交代一句“武艺精熟,好使枪弄棒”,唯独宋清没有。不知是作者忘了交代,还是宋清根本就不会武艺。总之,宋清是梁山上最不像强盗的强盗。

党政机关也好,企事业单位也好,一般都设有员工食堂,一向以吃喝著称的梁山也不例外。宋清就是主管梁山膳食工作的直接领导,通俗一点可以称之为“伙房管理员”或“司务长”。众所周知,梁山集团的吃喝风气在古典小说里是出名的,任何一支农民义军都不可比拟。有人统计,梁山集团明确描写的吃喝场面有三百多场。作为膳食主管,宋清同志的日常工作相当烦琐。从采购原材料到出产膳食成品,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他去掌握。梁山好汉来自五湖四海四十九个州府,有人爱吃鲁菜,有人喜爱川菜,有人倾向于粤菜,有人则对湘菜感兴趣……所谓众口难调,一百多个杀人不眨眼的好汉聚在一起吃饭,不随谁的心意都不行,所以宋清同志在排设筵席上还得费一番心思。有人议论宋江为弟弟谋了个美差,仅从劳动强度上看这个差事未必有多美。

读者普遍认为宋清这个专管一百单八将膳食的司务长是个肥差,暗里油水不少。事实是不是这样呢?其实宋清只不过主管安排筵宴,并不直接管钱。梁山上真正管钱的是柴进和李应,宋清的日常花费估计得这二位审批(宋江是一把手,估计不会直接批条),条子批下来还要过会计神算子蒋敬那一关。蒋敬既然称“神算子”,估计宋清在账目上捣不了什么鬼;另外,安排筵席最主要的原材料酒和肉并不归宋清管。酒类直接归笑面虎朱富主管,猪羊牛等肉类归操刀鬼曹正主管。除去酒肉,排设筵席所需的只剩下葱、姜、蒜、大料和花椒了,这些调味品能有多少油水?

宋江安排弟弟宋清主管筵宴不一定是叫弟弟捞多少油水,宋江何许人也,断断不会为区区小利而毁掉大事。再说梁山上也有主管纪检工作的头领裴宣绰号“铁面孔目”,既然“铁面”,估计眼里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

有人觉得宋清的职务无足轻重,仅是哥哥宋江为给其安排个正式编制而专门设立的机构。其实不然,宋江要宋清排设筵席大有深意。

常言道“民以食为天”,梁山好汉也是人,“食”自然是头等大事。“食”的关键要素是一干净;二好吃;三有营养。一百单八将的饮食卫生问题自然是宋清同志日常工作的第一要务,蔬菜和肉类清洗不干净,大伙吃了拉稀跑肚,众好汉们的战斗力岂不是要受到影响?万一酒缸里被歹人掺了蒙汗药或砒霜,后果又将如何?所以一百单八将的饮食安全问题又是宋清同志工作的重中之重,如此重要的任务,宋老大岂会轻托他人。自己的亲弟弟自己最放心,自然是第一人选。

宋清排名一百单八将第七十六位,貌似地位不高,却排在了资格很老的杜迁、宋万和功劳很大的时迁之上。从宋清的个人能力看排名似乎又高了,不过联系到宋清同志所管职务的重要性,排位又似乎很合理。总的来说,宋江在排名上还是略微照顾了一下自己这个弟弟。当然这种照顾只停留在“略微”层面上,尺度把握得很好。倘若宋江把弟弟安排进天罡前十或前五,那就真的要犯众怒了,宋老大不会傻到那份上。

作为农场主的公子,底层地主阶级的一分子,宋清没有富家子弟身上那种飞鹰走狗游手好闲的习气。老实巴交的宋清很诚实很孝顺,话语不多,性情随和。让在家服伺候老爸就伺候老爸,让去沧州就去沧州,让写假信就写假信,让上梁山就上梁山。上梁山后的宋清依旧老实巴交,默默无闻地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梁山自从有了宋清没有发生过一起食品卫生事件和食品中毒事件。在梁山灯红酒绿的宴会上有谁注意过忙前忙后的宋清,有谁想起过宋清的好,有谁知道宋清为此付出了多少辛劳和汗水。

默默无闻的宋清一直扮演着随大流的角色,然而当朝廷封官赏爵时他没有再随大流,一个人回宋家村当他的富农去了。宋江死后朝廷让他接任哥哥的位置,宋清借口风疾没有接受。他很清楚自己的强项是种地,而不是做官。宋清的儿子据说应过举,官至秘书学士。宋家两兄弟真正做到光宗耀祖的是宋清,而不是苦求功名的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