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春娘无力地摆摆手,丫头们马上会意,退开来纷纷去招呼满堂满座的客人们。
希望她没事才好。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偏爱苏施儿,自己没有女儿因此也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疼。因为从她身上她总可以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身为花魁却一点都不快乐,也不愿去奉承男人。可是生活也不能尽如人意,自己最后还不是为了谋生放弃了尊严,供那班臭男人任意玩弄?做人有时就要安安分分地认命!
“春娘!”翠烟突然跑过思绪游走的她身边大喊了她一声,吓了她一跳。
“什么事?你们小姐呢?”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
“她就快下来了!而且还让我告诉你……”她在春娘耳边低语,只见春娘的神色也由青转白。
一口气说完,翠烟停下来喘气,终于办妥黛姑娘交代她的事情了!
“什么?给我马上去告诉她们,这绝对不行!”春娘脸色铁青,她可不能任她们如此胡闹。搞不好这在比赛中会出乱子的!回头找翠烟时却发现她早不见了人影!看来只能她自己亲自去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冬儿已经比赛完毕,台上抬下都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阵阵叫好的喝彩声。她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可在看到红帘内被翠烟搀扶着的苏施儿时却傻了眼。不可能的,她的脚踝被自己踩成那样,是绝对不能跳成舞的!
苏施儿痛惜地看了震惊的冬儿一眼,决定不去理她。在翠烟的帮助下她困难地走到舞台上,对着一脸疑惑的众人福了福身子道:“施儿有负大家所拖,不小心伤了脚踝,恐怕无法为大家献舞了……”台下马上响起了人们惋惜的声音,她微微一笑,“但大家也不必失望,施儿已请了落花楼的琴师黛姑娘代舞,我就在一旁为大家抚琴,这样可好?”
“黛姑娘?落花楼那位浑身飘香的琴师?”莫望下意识地说着,一双眼始终追随着苏施儿,却没发现另一双注视着自己怨毒大眼。
终于要出场了吗?李延年自然也听到了莫望的喃喃自语。可他早日已问过这落花楼的老鸨春娘,后者还说那位琴师早离开了啊!那现在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有趣。
“好!好!好!快让她上来!”台下的人们激动地拍着手掌,个个引颈而盼,只为一睹传闻中那位琴师的风采。冬儿见状亦忿忿地退下红帘中,她倒要好好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些什么!
苏施儿退回琴桌,在翠烟的搀扶下坐在香椅上。纤指在琴弦间滑动,调试好音符后,低头慢慢地弹奏起来。
随着清越飘渺的琴声,众人屏息以待,惟恐错过了美人。只见四个壮汉抬着一张大约八尺长八尺宽的红木榻,一白衣女子坐于其上背对着他们,谁也看不到她的容颜,因为她的脸上还戴着一白色面纱。
紫黛等待着起舞时的琴声,泛紫气的眼看向苏施儿主仆,面纱下的红唇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时间刚刚好呢!
一个做工精巧泛着柔和白光的象牙骨扇被斜斜地插在漆如子夜的云鬓上,发后是碎如星月的珠链,长及腰的黑发服帖地垂在后背,一缕被分开来披垂在胸前;轻巧的耳垂边戴着一对泛着幽幽绿光的泪型耳坠,显得女子优美的勃颈更白皙;一身白色轻纱的女子全身泛起奇特的清香,让人闻之忘俗;琴声流转,只见美人背对着众人轻摆腰肢,款款拂动的白色纱裙象一片缥缈的云在空中幽幽飘过;舞步凌空欲飞,姿态如飘飘仙女,女子轻转腰身,面对着众人;戴着白色面纱的脸上只见一对泛着淡紫轻雾的紫瞳,单看那一双大眼就美丽得让人震撼,不敢逼视。
紫黛在空中起舞,衣裙飘散开来,她欣然落下,轻足点在红木榻之上;凌空的舞步,欲飞的姿态,飞散的裙摆,楼内不知何时飞来几只彩蝶,欣欣然地在她身旁飞舞,随她的摆动而摆动。紫黛微微一笑,伸出纤指,蝶儿们马上在纤指间徘徊,快乐地飞舞着。
舞台上突然落下了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到了美人与蝶儿身上,美得象是一副古老的图画,悠远而缠绵。众人都忘记了言语,动也不能动,只静静地看着雪中的白衣美人与蝶共舞。
紫黛抬眼,在茫茫人群中搜寻着他的影子,看到了黑暗处那独一无二的银发,她倾心一笑,白色的面纱也随即落下来,露出一张能让人忘记呼吸的绝美容颜。美人倾情回眸,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就是他跟她所说的,蝶与雪的约定吗?他来了,她对自己的这个认识感到开怀。绝,倘若你以后真会完全忘记我,至少在你有我的记忆的时候,在你我相处的这断日子里,请记住我的美丽,我的笑容,只为你一人而展现……
魔绝深深地看着舞台中央随着彩蝶飞舞的白衣女子,水儿,你曾说过最爱的蝴蝶不会在冰雪中出现,现在终于可以让你得偿所愿了;就象我们的爱情此世也一定可以继续下去,有个完美的结果,不会再分离,不会再让你哀伤,我们一定会得到别人的祝福……
一舞终罢,众人许久不能言语,四周鸦雀无声。四位壮汉放下红木榻,紫黛轻足点地,款款向众人谢礼。抬头间与他天蓝色的眼眸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向她伸出手,她轻轻地点点头,对着苏施儿作了个手势后,落花楼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原本震惊得不能言语的人们此刻亦惊恐地喧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