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经不再帮人卜卦,当然更不再帮自己卜卦。人有旦夕祸福,人算不如天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自己也少些烦忧。苏施儿跟沈毒离开了,她的卖身契现在便成了自己的卖身契,记得春娘看到自己回来时那副放松的表情,她想她一定是认为她跑了,自己做了赔本的生意。但赔不赔本只有春娘她自己知道。这些年来,苏施儿虽从不陪客,但好歹也为落花楼赚了不少钱,累积下来,春娘买她的时候花的银两早就银货两讫了。而现在,经过她失踪的几件事情,为了安全起见,春娘打起了将她卖掉的主意。而她自己则不赞成也没反对。
于是便有了今晚。
“黛儿,楼下的客人们都在等着你下去呢!你动作要快点!”
春娘在一旁催促着,帮紫黛打理的丫鬟在她的督促下也急急忙忙地将衣物、头饰之类的打点好。细心地为她装扮。
“好了!”丫鬟们如释重负地道。
她从朦胧中睁开眼睛,幽幽地朝镜中的人儿看去。镜中的她一身鲜艳红绸,脸上薄粉淡施,虽略显苍白但在红绸的映衬下倒也娇艳动人;头上梳了个典雅的高髻,上面有着各种繁琐的饰物,步摇、金簪、翠玉,极尽华贵之能事;她从梳妆台前站起身子,优雅地转过头去看地上那散落的大红圆裙,裙间的褶皱就象她此时的心情,细雅的眉心中有着忧愁。
“真美的美人儿!黛儿,我保管全长安城的女子都会羡煞你的,等会儿你一定会艳惊全场!”春娘握住她的手笑得眼角的皱纹都一露无遗,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地喜不自胜了!
紫黛淡淡地笑了笑,泛紫气的眼睛飘过一层轻雾。接着缓缓走出了房门,扫了一眼楼下喧闹的人群,不意外地发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公子,紫姑娘她快要下来了!”
余福瞅着对面的走廊的人群说着。
上官无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身艳丽红装但却散发着凄清气质的她。她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呢?那天她的消失又是为什么呢?她到了哪里去?那黑衣男子又是谁?
琴音也紧张地看着对面,一边还看了看上官无求一脸深思的神情。听到落花楼近日发放出的消息,今天他们来是要为紫黛赎身的。
紫黛人已出现在螺旋状的楼梯间,众人顿时停止了喧闹,只怔怔地看着款款而下的红衣美人。
丫鬟们在楼上洒着各色的花瓣。花瓣飘落间,落到了她乌黑的发上,再顺着她纤细的身子滑落在地。她也毫不在意,终于在一片寂静中来到了庞大的舞台中央款款立着,任人对她指手画脚地评头论足。无尘的美脸上除了淡然就再无其他。身处青楼,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幸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她,而不是柔弱的施儿。她现在应该跟沈毒去漫游天下了吧?他们可真是合适的一对。也不枉费她的凑合。
春娘快速地走到她身边。用响亮得足以让全场人听到的嗓音道:
“今天是我们落花楼黛姑娘卖身的大日子,她的卖身契就在我这里。”她拿着一方写了些字的丝绸向众人挥了挥,继续说,“还是那句老话,价高者得!谁给得了高于众人的银两,人就归谁!现在老身先开个价,大家再往上抬价便是了!”她老练又不失简洁地说。
“起价是三万两黄金!”春娘吆喝道。在她之后,众人陷入一片喧哗声中。隐约听到有人在抱怨价码订得太高。
随之而来的那种尖锐的声音让紫黛觉得自己是一件待卖的物品。虽然事实显然如此。
人群中议论纷纷,似乎在探讨这个价钱合不合理,公不公道。楼上包厢中的上官无求朝余福摆摆手,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余福马上会意,沉声道:“爷出五万两黄金!”
春娘顿时笑花了脸,她刚才还怕没人敢抬价呢!毕竟她起的价码连她自己也心虚。想是这样想,但表面上还是镇定地对喧闹的人群尖声道:“那边包厢的爷出五万两黄金!谁还出得了更高的价码?”
紫黛顺着春娘所指的方向看去,淡淡的眼神与那双熟悉的星目相交汇,但她马上别开了脸去。看来上官无求他们还是没有离开长安城呢。她还看到秦仙也似乎就在他的包厢之中。
“十万两黄金!”就在人们都妒羡地看着上官无求那一边的包厢时,一个粗嘎的声音适时响起,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那边那位公子出十万两黄金!”春娘也乐得见有人那么快就竞价,而且还是个相当大的数目,足足多出一倍银两呢!她喜得朝在角落位置的包厢望去,只看见一张黝黑但不失威严的脸。
“本公子出二十万两黄金!”又有一个温文尔雅的男音响起,众人只见一只扇子抬起,扇子的主人正是京城首富莫老的儿子莫望!
上官无求又朝余福挥了挥,有些累的样子,但还是伸出了五个手指头。琴音看去,也不免震惊。
“爷出五十万两!”余福继续抬价。
“七十万两!”莫望略显犹豫地道。被老头子知道他在这里抬价,他恐怕会气疯的!
“八十万两!”对面角落包厢的人似乎也不甘示弱。八十万两被他讲得似云淡风清,根本算不上回事。上官无求冷冷地看去,发现了一双威严的黑眸,一张方正但不失正气的脸正不羁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