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姑娘,今天你打算穿哪套裙装呢?白的还是紫的?还是皇上派人送来的粉紫的那套?”珠儿在高大的木柜前为她打理衣裙。
“就白色那套吧。”她还是比较钟爱素净的白色。况且在这幽幽冷宫也比较适合穿朴素些。
“要我说,姑娘无论穿什么都好看,不象翠烟那挑剔的丫头,老说姑娘穿紫色的才叫好看,才叫高贵呢!”看到云姑怪责的脸色,以及姑娘突然有些黯淡的眼睛,珠儿在心里暗骂自己。没事提翠烟干什么?看,现在把姑娘又弄得伤感起来了吧!
“姑娘,我是无心的,我……”她急欲辩解。
“我知道。”紫黛幽幽地说。早知道翠烟跟着自己会如此不幸,当初就该让她跟了施儿他们。
云姑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掩饰过去了。“姑娘,已经梳理好了,你看哪里还有改改?”
紫黛看着镜中美丽得不可方物的人儿,这张脸,可带给她多少苦恼啊!
“不用了,云姑你梳得挺好的。珠儿,把那件紫色的衣裙拿来给我吧,今天我就穿那件。”
秋高气爽,看着天空上的月亮越来越圆,一身紫色衣裙的紫黛站在桂花树下露出一抹微笑。人生的满月是否就快要出现了呢?她是否可一不再对着一轮残月独自叹息?
冷宫是阴森的、冷清的、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但对她来说却是皇宫中的一片净土,在这里她才可以好好地做自己。
悠扬的箫声响起,循着声音望去,她看到了高立于屋檐上的魔绝。他还是一身神秘的藏蓝长袍,此时正拿着一根玉箫闭着眼吹奏着。
她欣然一笑,坐在琴桌旁的古筝前,纤指优雅地一滑,琴音如流水般在空中与他的箫声相遇,相痴缠。他所吹奏的,她所弹奏的,是属于千年前的声音。遥远又古老,水姻缘,如昙花一现般的姻缘。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她突然想起了这句诗。虽然与此情此景并不相符。
魔绝飞身而下,将玉箫握在手中,问:“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是一位故人教给我的。”她沉吟半晌,看着冷俊的他幽声回答。
“那位故人在哪?”他想知道,能作出如此美妙曲子的人是谁。他更想知道,谁会是她心中的牵挂。这些天他都在想着这些问题,扰得他无法安定心神。
“他已经忘了我了。”她看着他的蓝眼睛如实回答。
“如果他是一名男子的话,那他一定很爱你。他忘了你,也许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蓝眼睛盯着她无尘的脸。
“他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每次他都来不及对我说爱我的话,我们就要分开。”
紫瞳凝视住他的,不再闪躲。眼前这个就是她用尽一生,不应该说是千世来爱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已经忘了她,忘了属于他们的爱情。
“那他一定很痛苦。”魔绝认真地说。对她,他永远无法用冷硬的语气来说话,即使他是那么地嗜血,任何一个敢违抗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看着她的时候,他竟感觉自己肮脏的心灵不知几何时被慢慢地净化。他已厌恶了杀戮,他也不象如此残暴嗜血,这一切都是他的命,一个恶魔的命。
“真的吗?”听到他这么说,紫黛心里一痛。差些就想上前去拂上他冷傲如冰霜的脸庞,驱走他的痛。可她还是制止住自己,提醒自己他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从她听信无上长老的话亲手封印他开始,她就已经彻底地背叛了他,因此她已不再值得他爱。
微风吹着树叶不时发出一阵蔌蔌的声音,大树在月光下的阴影投射在他俩人身上,在一片静谧之下,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她突然想起一件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与他共舞。
“跳舞吧。”她象他伸出手,作出邀请。
魔绝象是被催眠一样也伸出手过去搂住她,她的任何要求他都无法拒绝。因为她是那么地美好,美好得让人想把她珍藏起来,好好地呵护。
“跳舞?”他有些疑惑地重复。
“对。”在现代,新郎新娘都要共同跳上一支舞的,而她此生只想与他一个人跳,也只想……嫁给他,与他共度一生。舞罢后,那么即使以后有再多的变数她也了无遗憾了。她已看到自己的那颗星有陨落的迹象,恐怕她要不是活不长,要不就是要回到现代去了。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紫黛伸出手拉过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她的右手则温柔地握住他冰冷的左手。他和她以亲密的距离靠近着彼此。魔绝几乎可以嗅到她脖颈间那诱人的馨香。
“要开始了。”她附耳在他耳边,美妙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
她慢慢地带领着他走着华尔兹的舞步,开始时他还有些笨拙,但很快就进入了状况,以高雅的姿态带着她翩然起舞。正如王子与公主的邂逅一样,他们只是静静地走着舞步,也不跟彼此说话。可是就这头一次,紫黛感受到了真正的幸福。两个人如果能这样静静地将一生走完,那是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他们被诅咒了千世的爱情,如果能象普通人那样平凡些,那该多好。
搂着她纤细的腰,魔绝一张冷峻的脸慢慢地缓和下来,淡蓝色的眼底有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