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花,他的月神儿则更胜,笑时如群山白雪皑皑,又如云中月光华乍现。
可是,她的笑,却没到眼底。反而有着分离的绝望。只是,没让他看到。
过了今夜,她就要离开了。
一想到要离开她,就让她痛得无以复加。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之中;也是因为如此,才不想与别的女人共同拥有他。
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
一开始遇见他,就依靠着他,仗着他的庇护,无忧地成长着。她的心,早在月桂树开花之际,许给了孤傲待世,冷若修罗的他。
他翻身上床,在月神儿诧异之时,为他俩拉好被,再闲定地闭上了总聚集着寒冰的漂亮眼睛。
“今夜你就在我的寝宫睡吧。我也困了。”
她就躺在身边,察觉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怕是惊动了他似的。光裸的身子在被中,如水般,与他亲密地缝合。
即便是如此,她也已经很满足了。虽则,到了天明,就要离别。从此以后,与他划清界线,老死不相往来。
锦被滑下,一抹淡黄的小花,映现在眼底。邪魔一世感叹淡淡的一点,也会有如此流光溢彩的光华。
他不知道,这朵小小的月桂树之花,成了一万年的等待中,他唯一的寄托。也成了他心中的芒刺,每到夜深人静时,这根刺就会把他刺得千疮百孔。
如今,亲眼再见如此情景时,他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雪狮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汹涌,只摇摇尾巴,照常到外面守护去了。
万神也看到了走到外面的雪狮儿,只道刚才原来是它闹的动静。
因为依她看来,邪魔一世决不会那么快醒来。至少,据她好几天的观察来看,事实就是如此。
唉,她不但要筹划重回无忧国的事,还要照顾里面的男人。属于无忧国妖后的光华尊荣,似乎越来越远离她了。
以纤手慢条斯理地梳理三千发丝,冰水明亮如寒镜,她看到了一双熟悉得让她心痛,可偏偏寒冷得让她战悚的眼睛。
镇定,虽然她心里确实是方寸大乱,但说出话时,语气中的轻佻还是让她吓了一跳。“邪魔宫主,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她有些无辜,早知道他会在这时候醒来,说什么也不会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而且还在他眼皮底下沐浴更衣。
也怪自己,没有警戒之心。
痴迷多情的目光,瞬间变得幽冷无比。
明知道她不是他的神儿,可为什么总会在她身上,看到神儿的影子?甚至,两人揽发自照的神态也是如此之神似。
眼神聚集在她的肩头处,万神极少看到他如此专注的眼神,认真中带着毫无欲望的情愫,有着能迷乱人心的魅力,这个男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
笑靥如花,她伸手毫不造作地邀请。
“你眼神看来如此渴望,不如,一起来泡个鸳鸯浴吧……”
别过脸,黯然神伤的表情藏在阴影之中,双手握成拳,他极力隐忍。
隐忍住,只那惊鸿一瞥,感情就差些挣脱他的控制,露出赤裸裸的爱恋。
他是怎么了?
明知道她和月神儿的不同,偏偏要把她们两个联想到一起。碧蓝如海的眼睛里,掠过疑惑,一伸手,他的手中多了她的衣物。
“穿上。”暗沉着嗓音,君子地转过身躯,不贪恋眼前的国色天香。
万神不乐意了。
他是个男人啊!
照理说是个男人都无法对自己视而不见,何况她已是****,即使他是邪魔一世,魔宫之主,天地鬼神都避之惟恐不及的人物,也会有一点点动心吧。
他不可能完全清心寡欲的。
“对不起,我还没沐浴好,请你回避好吗?”
冷冷的话音里带着妩媚,冰池寒彻骨,她的身子却在冰水的浸泡下,闪着晶莹洁白的光泽,真如冰肌玉骨,别有一番让人销魂的魅惑。
此时她双手环胸,神情倨傲。
带着挑衅。更带有庆幸:他醒来了,那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呢。
可是,他会不会帮自己还是个未知数。
万花会在即,她一人孤掌难鸣,终要借他之手一用。
“请回避。”
与他唱反调。
她为何要听他的?心里还在懊恼,自己是不是变丑了,是不是不再有魅力了,才会得他冷目以待。
“快穿上。”他坚持,从不曾皱过的眉头,微微地锁着;薄唇轻抿,淡淡的阳光,从室外穿越而过,折射到他冰石般坚硬,线条分明的俊脸上,让她在回眸看他的那一刻,心有些颤抖了。
唯美的画面,深深地印在心中,磨灭不去。
原来他也是有情绪的。
邪魔一世没发现她的表情变化,他好象在专注于某件事,心思完全被攫获住。这让她不禁有小小的失落,她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那么在乎他了?
她忘记了。
脚步声,沉重而有规律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朝他们的方向徐徐前进。
正沉吟间,雪狮子飞一般地跑进来,咆哮一声,似乎也察觉到危险在向他们靠近。还在不知所以之时,万神眼前一晃,只见他压低了头,弯下昂藏的身躯,轻轻地,没有声息地将她从水池中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