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的是一片林子,地上落了一地的落叶,处处都有低矮的灌木丛,林子里的叶子丰富多彩,就像孔雀皇宫的彩叶林。一身紫衣的楠苏骑着枣红大马从树林里闪出来,笑着踱步到我面前,一伸手将我拽上马背。
“不是让你等吗?怎么我才走就害怕了?”楠苏低媚的声音紧紧贴着耳朵,他的手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拿着弓。一边策马前行,一边说,“我们要赢得第一,让所有师兄弟都输得心服口服,然后师父有重赏。把奖品送给你,好不好?”
“好。”我回头,他的笑颜比秋日的骄阳还夺目。
“驾!”楠苏双腿一夹马肚,顿时暖风迎面,马蹄扬起一卷清风。
林子里多的是火红枫叶,看着美丽的树冠,随风而萧萧下落的红叶,想起曾在树下酣睡的司寇安,想到在树间的云逝水,最后的临别之话,竟然真的成了诀别。
远处有银光刺闪眼睛,定睛一看,是座不小的湖。
曾经在湖中洗澡,有贪玩调皮的小狐狸,有温和尊贵的龙苍云,似乎波光闪动间他们还在眼前。盯着那湖水,一个眨眼,竟是月色降临。已经习惯了幻境中乍然闪变的时空,回头,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楠苏、君乔,还有几名师兄正围着篝火谈笑,烤野鸡和野兔的香味勾人的钻进鼻子,火光映红他们的脸,每个人都是那么开心。
再看向湖面,似有轻舟,似有一望不尽的碧绿荷叶。我曾在月下湖上,给那个人一遍又一遍的唱着相携一生的歌,歌声犹在耳畔,可人……
“曳儿。”楠苏走到我身后,若有所思的抚摸我的脸,“你似乎有心事,有什么不开心?”
转回身,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将他抱住,低声呜咽,“我怕失去你。”
楠苏也感到惊奇,笑着拍拍我的头,说,“你这是怎么了?”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放心吧,我不会接受师父的传位。我看君乔挺合适,整天对着星星发呆,除了看天就没有其它嗜好。”
没有继续解释,依旧紧紧搂着他,这个幻境让我感觉甜蜜又不踏实,每一刻精神都饱受折磨。
“饿了吧?”楠苏拉着我走到篝火旁,伸脚踢了踢吃的正香的君乔,“你少吃一点,那份是留给曳儿的。”
君乔咬了口野鸡腿,抬眼看着我笑,“小曳,你什么时候嫁给楠苏呀?”
“是啊,楠苏师兄,什么时候娶了小曳?我们也好喝喜酒啊!”其它师兄弟立刻起哄笑起来。
“快了快了!你们着什么急?难道是你们也都赶着娶老婆?”楠苏拉我坐下,将烤好的野兔肉用青叶包了递给我,随后又和那些人说笑。
一面低头吃,一面看着篝火旁的众人,火光闪闪烁烁,映着他们的笑脸。身边的楠苏相对话不多,可比千年之后、简直是天壤之别,一个真正的拥有年轻心态的男子,和这些师兄弟在一起,过着他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吃饱喝足的君乔靠着树身躺着,张眼仰望满空星子,正是惬意之时,他蓦地喊出一声,“天有异象!”
众人都望着他,楠苏张口问道,“什么异象?”
“不寻常,怕是、有难事发生。”君乔双眉紧蹙,不似开玩笑,站起身,走到一旁牵马,说道,“我要赶紧回去,说不定师父知道,我感觉这件事不同寻常。”
“一起回去。”楠苏也正色起来,平日玩闹归玩闹,可对于君乔的本领相当信服。
其它师兄弟见状也纷纷起身,将篝火灭了,各自上马。我站着没动,隐约已经猜到,这所谓的“异象”,应该就是雾仙岛的劫难,如果这劫难发生了,是不是代表幻境会消失?
“曳儿,上马!”楠苏捞起我,迎着夜色飞奔。
“楠苏……”我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心里很不安。
楠苏从身后将我抱紧,马速越来越快,夜风急急的吹在脸上,恍惚中似乎看到有白发飘在眼前。疑心是幻觉,小心的伸手将那缕发丝捉在手中,那么长,银白,是楠苏的?
“曳儿,不要贪恋幻境!”楠苏的声音满是苦涩,幽幽有着叹息,“如此、我已经很满足。不要贪恋,否则、你永远离不开……”
渐渐的,楠苏的声音远了,连着风声也消失,茫然的四下张望,阒寂一片,什么也没有。
“楠苏!楠苏!”心慌的喊叫,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耳边响起婴儿的哭闹,是晓晓!
用力张开眼,所见到的一片茂密的林子,有点眼熟,似乎是以前自己曾经探墓的地方。地上满是枯叶,林子里的树木高大笔直,树干粗壮,鸟鸣一声声婉转。晓晓就睡在我的身边,挥舞着小手哭闹不停。
忙将她抱在怀里轻柔哄着,纷乱的思绪开始思索。
晓晓的脖子上还挂着那枚血玉板指,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看着曾经熟悉的林子,很轻松的就找到了出山的路。当看到远处的袅袅炊烟,平地里吃草的水牛,天地里耕种的山民……眼泪控制不住的决堤。
我居然穿了回来,这代表什么?
看样子,这里还是夏天。
因为我穿着古怪,有些迷信的山民见了我吓的跪倒在地,不停的跪拜,误以为我是从女尸复活。我也没解释,直接找到山脚下的村公社,我曾经和这里的村长打过交道。村长也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但是读过几年书,对迷信的事还是存有质疑的,为人敦厚,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