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舒了口气,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地说道,“你信不信,双眼其实很会蒙蔽人的?”
他拧了下眉头,“为什么这样说?”
“就这样在街上走,你可以用肉眼分辨出好人与坏人吗?”我嘴角扯动了下,“或许,你将好人错认为坏人,又将坏人误以为好人,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李新听后莞尔一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是吗?”
“如果那人掩藏得很好呢?”我扭头瞥看向他,“好得让你有时都怀疑,她是不是善心大发?”
他摇了下头,“如果他都已经善心大发了,那我还怕什么,”不禁一笑置之,“那可能会想他改邪归正,大家还是会接纳他的。”
“不记过往?”我扬起了眉宇,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李新凝望着我,点了点头,“佛家有语: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话语中透着一丝轻松。
我不敢置信地回视着他脸上的笑容,就好像那冬日的暖阳,那么耀眼。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觉得僵冷而无味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充满热情而欢快,不知不觉中,我嘴角的笑容多了,有他在的时候,总是能令我暂时躲避开曾经三年的肮脏生活,仿佛处处是光明一片,仿佛他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李新看到我的呆滞,不由得扬声大笑了起来,“不过都是玩笑话,没有必要这么严肃吧?”用手弹了下我的额头,“瞧你一个大一的女孩儿,哪里有点活泼样啊,天天愁眉苦脸的,都活像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
我敛下了眼皮,用手揉着被他弹痛的地方,嘴角禁不住翘起。
至此,我们再没有提到刚刚那些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话语……
只有我知道,我欠了他们,欠了他的姐姐。
夜幕渐渐降临,我坐在电脑前边,手上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我瞟了一眼‘发送’,瞬间有些犹豫了。
我知道,我该是对墨斯心怀感激的,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或许我会再次经历那种像是货品买卖的生活,也或许过上了寄人篱下的乞讨生活,没有他,我就不会像是现在一样的富裕,可同样没有他,我也不回像是现在一样的孤单而这么自责。
我闭上了眼,脑海中只是跳闪着刚刚写下的那些关键词汇,“肮脏”、“龌龊”、“背叛”,一切的一切都心生了一种“恨意”,积得越来越多,仿佛快要溢满,终究,我睁开了双眼,右手单击鼠标,选择了那‘发送’……望着它,我莫名地笑了,好像觉得自己一下子解脱了。
或许,我真的该给自己放个长假了……
生活在继续着,就好似自然界的规律,太阳与月亮相互交错着。
趁着周五没有课,我从银行里提出了整整五十万,以‘佚名’捐给了李蕾,当她从福利基金会手中拿回这笔钱时,简直像是蒙了一样。
“姐,会不会写错名了?”李新凝眉深思道,“叫李蕾的太多了。”
“笨啊,既然人家都给了,干嘛不收?”凤艳瞪了一眼李新,“更何况伯母现在看病,确实需要钱啊。”
李新表情严肃,“这是另一码子事儿,如果我们需要钱,自己会去赚。但是现在手头这笔,可能是人家正等着救命的钱!”
“是啊,就你伟大,连自己母亲也不管了。”
“我有说不管吗?”
“……”
没想到,两个人竟是斗嘴了起来。
“好了!”李蕾叱喝一声道,她瞪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该怎样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们来插嘴。”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我坐在医院楼道间的椅子上,始终耷拉着脑袋,不吱一声。来之前,早就和基金会的人讲明,钱一定要交到李蕾的手上,决不允许任何人知道是我捐赠的。
所以没有人知道背后的我,我只是在默默地替自己赎罪……
伯母的手术非常顺利,又进行了三次化疗,饮食已基本恢复了正常,加上平常我们的悉心陪伴,还有伯母自己的开朗性格,医生说照这样下去,完全康复应该是不无可能的。
这个消息对于李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了,同时对我来说,也减轻了一些的心理负担。
如同梦幻般的午后,天空依旧耀眼。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落地几近透明的窗户打进咖啡厅内。
我和李新坐在后面稍靠向角落的地方,白色的桌面上放着两杯香浓飘逸的Cappuccino。
我径自端起了一杯,在手心处不停地抚摩,“你和凤艳还没有和好吗?”
李新抬眼看了看我,将身子向后靠去,紧皱的眉头显得有些疲惫,他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你跟她这么久了,该是知道她这个人的性格,难劝得很。”
我轻啜饮了一口,抿紧了双唇,“或许你可以试试,给她一个Surprise!”
李新听后摇了下头,“顺其自然吧,”他叹了口气,“本来‘感情’这种东西,就不是勉强的,如果注定走不下去,还是提早结束的好,省得两个人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