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满身月色走在寂静的院子里,黑暗的门口有双眼睛悄悄的注视着,水钻般的晶亮一闪一闪。
收回本欲回房的脚,一转身,朝隔壁的房间走去。
还未推门,几声慌张的脚步与撞跌之声响起,笑了笑,走进门里返手将门阖上。
黑暗中看见一抹人影急速的爬上床,浅笑道,“你在害怕什么?”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玉树用被子蒙着头,心虚的声音根本不须推敲。
“是吗。”靠近床畔,侧身坐下,伸手探进被内,摸上他胸前的两粒红豆,清声说道,“小树,说谎可不好哦!”
“恩……”玉树扭了扭身,躲过我的手缩进床榻里端。
见状也不开口,褪下身上的衣袍掀被钻进去,伸臂搂住那具略显削瘦的身躯。感到他猛然僵立,贴上他的耳垂轻舔的说道,“紧张什么,第一次吗?”
“你、你……”玉树结巴的说不出话,不用点灯也知道此时定是满脸涨红。
“小树,别怕。”轻声哄着。
“你要离开东陵?”沉寂了半刻之后玉树开口问道,言语间有些迟疑。
“迟早的事。”淡淡的出声,半侧着身躺着,手指玩弄着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走的时候会给你留很多钱,以后别在偷东西,万一出了事后悔就晚了。”
“我不要!”玉树突然怒哼一声背过身。
摸着他光滑的肩头,淡淡笑道,“生气了?对我的做法感到不满意?那你想怎么样?和我一起离开东陵国?”
玉树闷着声没有说话。
“我不能带你走。”摸摸他的鼻子,转身欲下床。
“无心!”玉树突然转身将我圈住,脸贴在光裸的背部,火热的气息阵阵拂在肌肤之上,心间生出异样之感,“不带我走是因为你喜欢萧子尘吗?”
反身看向他,漆黑的夜色里那双眼睛因渗进的点滴月光而明亮富有神采。抚摩着他的脸,低头在那唇上印下一吻,“傻瓜!你跟着我算什么呢?我又不可能嫁给你,而且我的志向就在游历天下,这样你也要跟着我?”
“那为什么他可以?”玉树挑声反问,声音里满是倔强。
“因为在他跟我走之前,答应了我两个条件。”见他没出声,于是清晰的将两个条件重复了一遍,“第一,不能干涉我的私事,第二,在船上都得听我的。另外还有其他原因,他会做菜,会开船,会武功,话也不多,心思够细等等,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照顾到我,而且不会烦我,这些就是我同意带他同行的原因。”
当说完这一切才发觉,萧子尘的身上真的有许多优点,不仅是给人第一印象,在随后的接触中只能越来越感到他的好,越来越依恋他,真不知是好不坏。
玉树沉默了,可环在我腰上的手并未放松,直到良久之后才再度出声,低哝道,“我不会做菜,不会武功,话有点多,但是我可以改,心思不细可也不粗。至于那两个条件,我、我也可以听你的。”
“小树?”顿感有些棘手,叹了一气,心里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真的要带他走?虽然带着他不是自己一开始的意愿,但将他留下……实在是无法放心。就算能硬着心离开,可会挂念一辈子,永生也无法释怀。原来无心并非真的无心。
“反正我在东陵国也没有亲人,我去你的船上当小工也行,你带我走吧!”玉树搂着我的脖子哭起来,反正是铁了心要跟我走。
“你、别哭,别哭!”轻声安慰着他,一向看着逞强的人竟然会这样哭起来,抿了抿唇说道,“好吧!反正船很大,也只有我与子尘两个人,你就当个小船员吧!”
“你说的,不可以反悔!”玉树一听我答应,立刻一把抹去眼泪,咧着嘴嘻嘻一笑,“那我们时候出发?是不是要去北赭国?那里一定很好玩,我还从来没出过海呢。对了!那我跟你走的话,嘿嘿,还有没有钱拿?”
闻言真是哭笑不得,最终狠狠敲上他的脑袋,惩罚性的捏住他的鼻子,“小家伙!就知道钱,钱和我谁更重要?”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竟问了这么白痴一个问题。
“嘿嘿,当然是无心最重要!”玉树讨好的凑紧身,不无得意的又加了一句,“有了无心就有了无限的财宝,睡觉都会笑醒。”
“好了,睡吧!”摇摇头不再与他辩驳下去,总之在他心里钱是第一,凡事都最终以能换到钱为目标。
掀起被角,一只腿刚伸出被子就被玉树拦腰抱住,玉树用着低低的声音有丝不满的嘀咕,“你还要回去呀,反正时候也不早了,就在这里睡吧。”
“你睡吧,我只穿了件外袍,明天怎么出门?”说着将他的手掰开,身后的人突然不说话了,感到有些奇怪,转头看去,只见玉树直着身坐着,黑暗中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恼,甚至有些哀怨。心里一叹,倒忘了他比自己还小一岁,只好放软姿态,搂着他的肩安慰,“不走了,我等着你睡了再走,好不好?”
玉树僵着身,半晌才低低开口,“你心里是不是看不起我?我是个小偷,不像他们,有王上,有宰相,还有富首与才子。萧子尘虽然身份不明,可我也看得出他不是常人,你若是嫌弃我就明说,我不会缠着你!”
“这话从哪儿说起?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皱了皱眉,有些后悔答应带他走,若是以后的日子天天在醋罐里泡着……语气转淡,“小树,有件事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带你吗?甚至在萧子尘开口时我也拒绝过,因为我不愿被男人牵袢。”
“呃?为什么?”玉树不解的问道。
“这跟我的家庭有关。”示意他躺下,然后斜支着头缓缓讲道,“我的外婆不是寻常人,经历了许多磨难,最后身边有十一个男人,于是我就有十一个舅舅,另外有一个独女,就是我娘;我娘继承了外婆的性情,甚至更高一筹,最后我有十四个爹,十四个哥哥。每年过年团聚时,且不说其他旁亲,你能想象那种场面吗?我是不能理解外婆与娘,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虽然说舅舅与哥哥们长的很好看……”说着摇了摇头,嗤笑自己越讲越乱,最后总结一句,“反正我是不愿意被那么多男人或者孩子束缚,我想要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因顾忌旁人而为难自己,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玉树一时没有接口,就在以为他睡着时,他突然出声了,“我想,我明白。我不想给你压力,只是……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我保证!”
玉树说完将头埋进我的怀里,用力的双手微颤,似在害怕我拒绝。
“好了,我不是答应你了,带你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恩!那我睡觉了!”玉树欢快的说了一句,然后牢牢环着我的腰不再出声。
嘴角弯起轻笑,依照他的性格可以想象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寂寞。再想到萧子尘的性格,也许多一个玉树刚好互补,应该也算不错吧。
半倚着身闭了眼,过了些时间转身看向窗口,有些朦胧亮光。身边的玉树睡的很沉,小心的移开他的手,拾起地上的锦袍裹上身,轻然走出房门。
天气微凉,走到门口,见门虚掩,知道是萧子尘特地留门。
躺进被子里,手微凉,刚一转身就被一双手臂手入温暖的怀中。
萧子尘将我的手包裹住,掌心的温暖一点点传递,平稳的声音里说不出是轻斥还是担心,“也该多穿一件衣服,一出去就到现在才回来,天都快亮了。”
“子尘,我们带玉树一起离开。”静静的说出口,虽不是商量口吻,可就是想告诉他。
萧子尘的手一顿,随后继续揉着我的手,神色平静的说道,“你的船,听你的。”
“子尘,我突然发现你很好,带你一起旅行真是最明智的决定。”嘴角挂着浅笑,张臂抱住他,脸颊在他的胸前亲昵的蹭了两下,闻着那淡淡的清香满足的说道,“有你陪着,即使在外旅行也有家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萧子尘似在轻笑,吻了吻我的额头,室内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