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月亮,但毕竟微弱的光芒,无法让我的眼睛适应。我只感觉随着灯火的逝去,我的心也仿佛沉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想要寻找可以依赖的东西,来挣脱突如其来的黑暗带来的恐惧。也许是觉察到我的害怕,玄羽的双臂轻轻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拥入他的怀中。然后,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拂过:“紫竹别怕,紫竹睁开眼来看看,眼前究竟有着什么景象。”
刚一触到他的怀抱,我的心便莫名安定了下来,听到他的话,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睛也在此刻睁开。只听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我顺着玄羽的指点望去,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视线就这样被牵引了过去。
一阵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幽黑的夜空中,仿佛瞬间开放出无数美丽的花朵,一朵一朵绚烂无比的烟花,在我们的眼前争相盛开,璀璨至极限,又重归静寂。而与此同时,又有更多朵接连升起,有的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般雍容,有的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般烂漫,有的如翱翔九天的飞龙般壮阔。它们纷纷将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我们面前,虽然那样短暂,却那样璀璨那样辉煌,它们的火焰,将整个夜空照得一片火红,将整个花园照得恍若天堂。
夜风拂起我的发,还有玄羽的发,清香一阵一阵袭入我的鼻端。看着眼前的焰火,我只感觉我幸福得似乎置于云端,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豪情,我都宁愿这样抛之脑后,只求永留住这无比美好的瞬间。这真的是我一直都向往的情景,我希望能有轻功,能立于屋顶看烟花盛开,现在,终于一切都实现了。
玄羽的声音响起,如轻烟般飘渺:“这就是我送给紫竹的礼物,因为紫竹说过,很希望有一天能立于屋顶看烟花,所以我便替紫竹实现了。这份礼物,紫竹可喜欢么?”
我当然喜欢了。我拼命点头,心里的幸福无法描述,也无法表露,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烟花盛开,无法挪开视线。夜风拂来,让我感觉有点凉,不由向玄羽的怀里贴去,温暖立刻笼罩我的全身。这种温暖几乎要让我的眼泪潸然落下,我的脑海中忽然如电光火石般,掠过以前听过的一首歌。
“是否还记得,一起看烟火。我在你眼里,看到闪烁。冷冽的寒风,把你吹向我,抱你在我怀中,没想太多。爱情里的心动,常常让我难以去捉摸。付出感情太多,原来多情人,总被伤得最重。想起你的拥抱,这画面短暂纪念。你我之间,有时说变就变,就像烟火,下一秒消失不见……想起你的微笑,这画面短暂纪念。放在心里面。你说过的永远,留在昨天,就当它是,我最美的纪念……”
我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也许是因眼前的烟花太过璀璨,灼伤了我的眼,也许,是因为歌词中的深意。触动了我心中柔软的弦。
泪顺着我的脸颊落下,被风吹着,很快便消失不见。蓦的,我却感到玄羽的手指轻轻触上我的脸颊,将我刚刚涌出眼眶的泪珠,一颗一颗拭去。他满含心疼的声音响起:“原本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你又为何要流泪?”
我的泪被他拭去,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我微一转头,便触着了他的脸。明灭不定的火光自他脸上一一掠过,让他的眼看起来有一种平时不见的迷离。可是他脸上与眼里的怜惜,却是那样深沉那样真实,无论怎么掩饰怎么忽略,也终是无济于事。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脸,他也垂下头来看我,他的眼里,掠过一道淡淡的恍惚。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心里陡然涌起一层浓浓的伤感,喃喃地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刻,永远也不会忘记今晚的焰火,永远也无法忘记……”
永远也无法忘记你拥抱的感觉,永远也无法忘记你哀伤如斯的眼神,也无法忘记你笑容中的无奈。
但是,请原谅我,这些话,我真的无法说出。因为我不知,这是我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我一生的决定。
我终于也能彻底明白你的心情,我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我终于也能知道,我和你,我们之间血缘牵绊的无奈与痛苦。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般,那样迫切的希望你不是我的哥哥,那样拥有世界上最亲最密的血缘,却是世界上永远永远,也无法相爱的两个人。我宁愿我们是连熟人也算不上的陌生人,起码那样,如果我们遇见,我们都不会有那样深沉的痛苦。此时眼前的情景,是我梦寐以求向往着的,便连身边的怀抱,也是那样真实地存在。可是怀抱的主人,却不是我梦想中的那人。
玄羽紧紧拥着我,让我的侧脸紧紧贴上他的胸膛,也是喃喃地说:“我也永远忘不了此刻,我也真的永远无法忘记……”
为什么他这样说着,声音里却蕴满痛楚?难道在他的心里,他此刻的感觉,也和歌词里写的一模一样么?难道他对我的,真的是真情一片么?
我只感觉,倾听着他的心跳声,我的脸,却渐渐红了起来。耳边烟花渐次开放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息,似乎一直在提醒着我幸福的存在。忽然,我的身子被玄羽轻轻推开,他扶着我的肩,低头看着我,幽黑的眼里有烟火的光芒在闪烁,让它看起来更加不可捉摸。见我也是怔怔望着他,玄羽的唇边忽然掠过一丝轻笑,说:“紫竹曾多次化名叫林络绎,并且用得又那般的自然,仿佛天生便用的这个名字一般。那不知对于你,究竟紫竹是真名,还是林络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