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传来他的声音:“此时的情景,便让我蓦然想起了这句诗。不过也惟有这句诗,才能恰倒好处地描述出此前情景。”
听得他这样说,我掀起车窗,只见外面正是黑夜,夜空深蓝,星光明亮,只是在星月之下,仿佛轻笼着一层淡淡的微云,果真与那句诗中描写的情境无比相似。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不由想起了玄羽,那时我们在屋顶上吹箫时他所有的哀伤我都完全不能理解,可是现在,我却几乎感同身受。不由心里有些微的痛,不仅仅是因为血脉相连,而能感觉到他的痛,更因为我们的情感与心理都是那般雷同,无望的爱,瞬间便让我的心里,充满无垠的伤感。
这时,他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林姑娘也听过这首诗么?”
我点头:“我自然听过,因为那是紫竹公主所作,我又怎会没有听过?只不过这是一首宫怨诗,写的是后宫妃嫔的寂寞之情,所以写得再好,也终是没有太高的评价。”
“不错。”他也说,“但紫竹公主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女,便是宫怨诗也能写得有这般美的意境。人说自其言行中便能观出一个人的品质性格,但这话用在紫竹公主的身上却太不妥帖。她的所有诗词,包含着许多种不同的风格,或豪放,或温婉,或悲凉,或缠绵,每种风格她都擅长,所以便真的让人很好奇,越发想去了解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了这话我可是大为惭愧,天知道其中大部分诗词都是我侵犯版权而得来的,所以自然会具有这么多种不同的风格了。真希望那些老前辈们不要介意我这样的做法,那我现在还不会被他们追着打?我实在无话可说,只有打着哈哈:“你对紫竹公主的研究,似乎还挺深的啊。”
这话刚说出口,我就感到很不对劲,似乎我说这句话用的语气特别奇怪,好象是很不乐意很不高兴说出来的。那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难道我竟然在吃我的自己的醋不成?
这样的想法让我郁闷非常,不知他听了我的话又会怎么回答。尚在忐忑时,只听他的声音传来,坦坦荡荡:“紫竹公主才识惊人,我一向都对她极为佩服,所以自然希望了解她多一点了。”
他的这句话说得直接无比,把我所有的猜测都给击了回去。他这样明白地说他佩服紫竹,反而让我不知他对紫竹的真实感情。既然这样,那我还是放弃追问的好,反正不管他对紫竹的感情如何,喜欢她最好,因为喜欢她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也不要紧,毕竟他现在就在我的身边,就证明我还有机会。
这时他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林姑娘认识紫竹公主么?”
我不知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才回答:“恩,不过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罢了。我是在玄羽的将军府中见着她的,其余时间就很少能见着她了。”
“哦。”他答应了一声,便再没说话。我不知他问着这些是什么意思,明明完全搭不上边,根本洞察不了他的意图,那么他这样问,究竟是在探询紫竹的资料,还是,单纯的想探讨我的底细,想从我的话中找出破绽,从而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我的心里不由又开始叹息,他果然和玄羽还有我一样,都是时刻不忘试探别人。但他的手段却比我和玄羽高明多了,试探得不着痕迹,若不是遇着我也是试探高手,恐怕就会中了他的圈套,一个不经意,就会把自己的所有底细全盘奉上,看来我真的是不该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虽然喜欢他,也是不能放松对他的警惕,否则我和他,可就会一点戏都没有。
我压下心里惆怅,又与他说了会话。原来我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从这里到云城还有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时间,照这种速度,也许明天下午便能到达云城。
没想我们分离的时候就在眼前,我心里不由更为惆怅,极想再发生点什么,令得我和他之间相处的时间更长一点。也许到了云城之后,我与他要再见面可就相当困难了。
所以我立即将一个一直担心的问题问了出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去云城的何处呢?我怕我将伤养好之后再去找你便再也找不着了。”
他听着我这样问,稍稍沉默了一下,才说:“待林姑娘到得云城之后,我们便就此分别吧。毕竟萍水相逢,自也必然有分道扬镳的一天,又何必要问彼此去处?”
他这样说明明就是婉转地拒绝,潜台词就是不想与我扯上任何关系,等我们到了云城之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再不相干。他这样子的话语,真的让我心里有些微的难受,难道这一路上他对我的所有关心,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否决掉么?我当然不会乖乖接受,于是继续锲而不舍地说:“这怎么行?你好歹也是我的打水漂师父,就算我们没有经过正式的拜师大礼,但你我口头上都承认了,所以我们就已是师徒关系。既是师徒,那便不能算是萍水相逢,当然也用不着分道扬镳了,你说是么?”
我这样说,看他会怎样拒绝,正在想着他会有何反应时,只听他淡淡的声音传来:“涸辙之鲋,相濡以沫,何不若相忘于江湖?纵使这一路与林姑娘一同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又有着师徒之谊,但就此分别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或许这样一来,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