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只单单诱他进沼地,他自然不会上当,但若使用一些别的计策,让他的戒心渐渐放松,那他又会如何?”程衡笑得胜券在握,“那条峡谷之上的树木,他想烧便让他烧就是,只可惜他就算烧光整座山上的树,也是无法对我造成丝毫伤亡。而看似龙潭虎穴的沼地,也并不是我们进攻的重地,具体的进攻地点,应该是这里——”
他的手又指向越城的另一处地方,只见那处是一大片四面环山的空地,辽阔无比,自山上望去,所有的事物都可一览无余。看着那个地方,林雪儿双眼渐渐明亮了起来,而程衡也是笑道:“若在此处,对早已筋疲力尽的他们来一次全力一击,你说他们又会如何?”
“那他们的士气必定会下降到前所未有的低,并且由于他们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这时就算我军数量远不及他们,也必是会将他们击溃!况且他们也自然是想象不到在此处仍会有埋伏,到时便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有再强的力量,也是无法反攻了!”林雪儿更是神采飞扬,抚掌笑道,“不错不错!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在敌人认为该布兵之地不设任何埋伏,而在他们认为最不该布兵的方法则布上重兵,这等计策,当真是厉害得很!料想是玄羽,也必定是会中了这条计策吧?”
我不由也有些发愣了,看来程衡真的精通兵法,所谓兵者,诡道也,便被他用到了极致。用兵之道本就讲究出奇制胜,面对水平智谋不下于自己的对手更是应当如此。一般人在观察越城的地势时,都必定会认为在那峡谷之上必会布上重兵,然后趁楚军在下面经过时偷袭,所以便必定会在这里好生地准备应敌。而若越城军队不在这里布兵,便会令楚军士气松懈十分,认定越城淑于防范。
而在沼地之上的计策也是如此,再加上程衡必会令越城士兵佯装战败不敌,那更会令楚军彻底放松警惕,从而在那片空地上得到越城军队的全力一击,那样便会全军溃败。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条计策,他真得用得极好,对各自的军事实力和彼此的心理,都有了极深入的研究,也令楚军在这些奇诡策略之下,彻底分崩离析。
可是玄羽也会上当么?我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对玄羽的传闻,据说他几乎从未打过败战。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他每次在郁青城参与的战役中,都会战败,所以给他全胜的光辉历史上蒙上了一层微尘。但他之所以会败在郁青城手上,并不是他真的技不如人,而是每次郁青城都从未亲自参与战争,而只是为别的将领出谋划策。旁观者清,再加上郁青城经常计出奇诡,从上次他与阴锋对决时便可看出,所以在兵不厌诈的战场上,玄羽每次都会间接败在他的手上。
而这次,玄羽又该怎么对付程衡想出的对策?不能不说,程衡的计策也真是很毒,同时从精神上与生理上对楚军造成压迫,可是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一丝不安,仿佛认定在这个本该完美的计策中,却有着一丝漏洞?
想到这里,我的脑中忽然神光一闪,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玄羽真的是想进攻越城么?”
听着我这句话,程衡和林雪儿都不由朝我望来,林雪儿讶然道:“络绎为何要这般说?”
我走上前去,望着那张地图,问她:“现在楚军都在哪里?”
林雪儿仍是一脸疑惑地望着我,说:“他们现在正在越城与杜城的边界——”
说到这里,她不由“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而程衡却已是说了出来:“或许,他们此时的目标不是越城,而是尚城!”
“不错!”我点头说道,“尚城也是在恒城周边,并且对于恒城的重要性,远比越城要大得多。据玄羽的性子,他是不会舍尚城而攻越城的。”
林雪儿皱眉说道:“可是我们又怎知玄羽不会攻越城?毕竟据所有的情报来源,都是说他要攻越城的!”
“他不会的。”程衡淡淡说着,“我会用虚实之道,他自然也是会用,况且尚城兵力不如越城,又对恒城重要得多,玄羽必定会虚晃一枪,把重心放在尚城。络绎,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说不定我就会中了玄羽的计而不自知了。”
听着他的赞赏,我心中当真高兴得很,赶紧说道:“你也不用感激我了,其实也只是因为我对玄羽的了解比你深,所以才会有着这种猜测。现在我们还是赶紧制订相应的对策吧,尚城的兵力比越城还少,如果不早点布置,说不定尚城就会成为玄羽的囊重之物了。”
“好,我便听络绎的!”程衡一笑,便又将视线投向了地图。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不由暗暗苦笑。我本是大楚人,此时却帮助昭国人来对付自己人,并且对付的还是玄羽的军队,真不知若玄羽知道了我此刻做的事情,又会不会气得要吐血。
可是以程衡对我的信任,我又怎能不将我的心也交给他?他明知我是大楚人,也知我在楚国必定不是一般的人,却让这等机密之事让我知晓。若我出卖了他,又怎对得住他对我的一片情意?
所以,我也只能投桃报李,纵然对不起玄羽,对不起楚国,也要为他出谋划策,替他排忧解难了。
我没有丝毫迟疑,便也走了上去,替他完善起了战术。终于将一切都布置妥当,林雪儿便松了口气,说:“现在我便命人飞鸽传书到尚城,让他们作好防护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