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赞同地答道,“若这边没有那些宫女太监,便真的犹如世外桃源一般。可是这里毕竟还是皇家之地,再怎么美也是有着许多束缚。”
听得我的这句话,他的眼中掠过一道黯然的光彩,轻轻叹了口气,说:“不错,在这人世力,确实有着许多束缚与枷锁,而世外桃源,却终究是不存在的。”
我笑了笑,说:“那倒不一定。毕竟有些枷锁是有人自己给自己加上的,同样,若要解开的话,自然也是只有自己才有这个可能。便如每个人所认为的责任和使命,若要完全挣开的话,任何人都没有力量去阻拦,而之所以仍由他们来背负,只是因为他们摆脱的心理不是太强烈,而不是因为外界的原因。”
穆非也不由朝我深深的望了两眼,唇边出现一抹轻微的苦涩笑意:“只是世间有些担子,却也不是这般容易能放下的。一旦放下了,造成的苦果,便不是有人能想象得到的。”
我也望着他,看着他脸上淡淡的无奈,心里一动,伸手将他的手紧紧拉住,也是叹了口气,说:“你的话我都明白,可是,我却真的不希望你对自己太过勉强。”
被我拉着手的瞬间,他的手有些微的颤动,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有着不敢置信得震惊,眼里却是有着各种各样截然不同的神色交织闪烁。他就这样望着我,直至眼里纷沓的神色终于沉淀下来,他的唇边才掠过一抹舒心的笑容,也将我的手握紧,说:“络绎,谢谢你。”
我看着他的眼,在阳光的折射下透明晶莹,宛若最纯净的琥珀一般,闪耀着柔和温暖的光芒。而他眼里似冻结般亘古不变的深情,更是使得我的心如遭到天雷轰击一般的震撼。我只感到我忽然不敢再看他,因着我给他这般虚情假意的慰藉与关心,却换来他真心实意的感激,也换来他对我情感的增长,都让我的心里有着那样深的愧疚。可是我却又只能这般待他,若他真是端木叶非,那我做的这一切,便都是具有着莫大得意义了。
也许我真该似玄羽一般,不要有这所谓的妇人之仁。他之前利用白十娘对他的感情,让她为他卖命,用得那般无愧于心,而我又为何不能用这一招来对付我们最大的敌人?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也不由减轻了几分愧疚,深深地嗅了嗅身边的花香,笑着对他说:“只有关系不是太熟络的人之间,才会说谢谢的,而你跟我这么客气,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他凝眸看我,就这样锁住我的双眼,我却只是含笑望着他,眼里看不清一丝的阴霾。半晌之后,他才终于挪开视线,微微叹了口气,说:“好,我答应你!”
我不由绽放出一个浅笑,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说:“而我坚信,就算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只因——”我又转过头去看他,眼里璀璨如洒下满天的星辰,“不管有多重的担子,由两个人肩负起来,都必定会变轻;不管有多大的困难,由两个人解决起来,都会不堪一击!”
他的手忽的又颤了起来,眼里的神色也是一滞,望着我,微微有些讶然:“络绎,你说什么?”
“我话都说得这般清楚了,你怎么还不懂?”我嗔怪似的朝他一笑,“不过,你不懂也不要紧,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同不同意,有那样的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
他仍是望着我,眼里忽的闪烁起我看不透彻的光芒,可是终于,当所有的光芒都退去时,他眼中却掠过一道微不可见的痛楚,点头说道:“我自然同意的。”
我不知道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痛楚是什么意思,只感觉看着此刻的他,我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起来,似乎正有什么事情,正顺着我不能预测的轨道发展。
所以纵然正和他对视,在我的心里,却无法凝上所有的心神。我不知道聪明似他,是否已经看穿了我给他设下的圈套,而接下来的他,又会不会将计就计走下去。
看来不管如何,这个计划我都不可能一直将它拖下去了。我原本还不愿这么早就将他拉入我布下的那个陷阱中,毕竟他对我的情意,也令我在无意识之下便对他有些心慈手软起来,不愿看着他这么快就不如灭亡的深渊。可是现在看来,为免夜长梦多,我却是非早点动手不可,越快越好。
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早点探明他的身份,证明他是否就是端木叶非。
我们躺在花田里讲了好久的话,我原本还想探探他的口风,可是他却严守秘密,一点口风都没露。为了避免引起他的怀疑,我也只好不再做任何努力,便和他聊起了其他的话题。反正来日方长,我也终有机会知晓他究竟是何来历。
渐渐的,太阳渐渐西移,将整个花田都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令得这片花海看起来如梦幻一般美丽。我不由坐了起来,望了一眼四周,赞道:“这里当真太美了。”
穆非也坐了起来,望了望四周,又转过头来望着我笑道:“不想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一眨眼便到傍晚了。不过黄昏时候的云梦行宫,有一个地方也是非常美丽的。”
听他这么说,我只觉好奇心又起来了,不由问道:“哪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比这里还要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