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离去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心却似乎有些乱了。他说的再见,语气那样沉重,似乎便连他自己,也是不知这是希望日后再见,还是永不再见。
而恐怕在他的心里,也是无法决定该做何种抉择吧?他必知这份爱情对他来说注定绝望,可是却又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所以他的心里,才会这般既矛盾又痛苦。
我不由冷笑了一声,也转身朝归鸿客栈走去。来到我的房间没多久,白十娘扮成的伙计便又来了,向我行礼完毕后,便上前来对我说道:“公主,方才那人,是穆非么?”
“不错。”我点了点头,又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这般紧张我与他的交往,是不是说明在你的心里,你是很害怕我与他假戏真做,从而做出伤害玄羽的事情来?你对他,便如你以前对萧陵一般,是么?”
听着我的话,白十娘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苍白,愣了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不由轻笑一声,说:“好了,你尽管放心便是,我与他,决不会产生一丝感情的,而他自然,也是永远也及不上萧陵的。”
“那便太好了。”白十娘喃喃说这这句话,便被我一掌轻拍上她的肩。我笑着对她说道:“我知道你是太过关心玄羽才对我说这些话的,不过你也应该要相信我啊,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心性不定,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用情不专,更没有似你想象中那般定力不足。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将要干些什么,也很清楚的知道我该怎么做,你就不要担心这一件事情了。”
白十娘听着我的话,默然了半晌,却忽然问出一句话来:“公主,你当真便能确定,穆非就是端木叶非么?”
听着她这么问,我倒是也不由愣住,旋即也不由苦笑一声,说:“你这句话当真问的极好,其实连我自己也是不敢说他就是端木叶非,这件事情,若没有明确证据,我倒不敢妄下结论。”
“既是那样的话,那公主又为何要对穆非这般用心?”白十娘的双眉不由皱了起来,眼中尽是不解,“若他不是端木叶非,那公主岂不是白费心机?”
我笑了笑,说:“你放心,就算他不是端木叶非,我这般对他,也并不是没有半分作用。况且,我也自有办法,来查探出他的真实身份。”
说完这句话,见她还有话要说,我便有接着说道:“好了,我还要集中全部精力去应付明天的诗会,你便先退下吧,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就寝好了。”
“是,公主!”见我给她下逐客令了,白十娘也不敢再坚持,便告退离开。我见着她离去,不由感到很累,原来用尽我全部心神去欺骗一个人的感觉会这般累,让我的心疲倦得根本不堪重负,而心若累了,便再不能负担我身体的重量,令得我不由一下子便躺倒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闹钟却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白十娘说得不错,若他不是端木叶非,那我做的这一切的努力中,便有者绝大多数都是白费,而要证明我的猜测是否正确,却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从此刻的情形来看,只有这三种可能。第一种是由珍珠在悦来客栈当卧底查探他的底细,第二种,则是让他亲口对我说出来。
而这两种可能,都是似乎完全没有希望。且不说珍珠一直到如今都没有回音,便是穆非自己,纵然他对我爱得再深,也是永远不可能对我亲口道破他的身份。
并不是说他爱我,永不会似程衡爱我那般的深。程衡曾有许多次都想向我道明他的身份,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远没有端木叶非那般敏感。
既然这两种可能都不可取,那我也只好寄希望于第三种可能了。只是这种可能中,却触及到一个我并不想见到,反而还一直躲避者的人,所以才会令得我一直踌躇不定。可是无可否认,只要我找到她,问上她一个问题,所有的猜疑,便都可以迎刃而解。只因我知道,对于我的问题,那个叫忻夜双的少女,永远都无法拒绝回答。
但是困难的却是,要令我再扮成男装去接近忻夜双,再令她对我的相思之情得到增长,却不给她任何的希望,我真的是无法作出。并不是说我莫名得便变得心慈手软,而是利用一个女子对我的感情,让同样身为女子的我,却真的是下不了手。假若忻夜双是个男子的话,料想我也是会毫不犹豫地似对待穆非那般对她。
既是这样,那我日后再接着想办法好了,反正来日方长,随着我结交的赤都权贵越来越多,我便越有接近真相的可能。到那时,不用我费心思,一切事情,便都可轻易解决。
将一切事情都思量好之后,我才全身轻松的去沐浴和用晚餐,回到房里后,又是一如以前的勤练武。还顺带将以前背诵过的许多诗词曲赋都回想了一遍,才心无牵挂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之后,我便又恢复了男装的模样,变成了自荐叶君翎门下的才子苏晚照。我朝尚书府走去,还没到门口,便远远的看见在那处聚集着许多人,当真是门庭若市。
看来今天来的人还真不少,那我可以用来结识的人,那自然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这样想着,我心里一高兴,便加快脚步向那边走去,可却在这时,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