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出的这个芋头,看她还敢不敢不接。反正是关乎她的利益,若是不接,最多一拍两散,我可不想和这样一个推三阻四的盟友合作。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着她听了我的这席话,会有什么反应。果然看到她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嘴唇紧紧抿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又或是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我暗暗松了口气,也懒得再研究她的想法,索性背靠着墙壁,开始闭目养神。终于听得他低低叹了一声,我睁眼一看,见朱槿正望着我,眼里光芒变幻:“紫竹对任何人,难道任何时刻,都忘不了要斗斗心机么?”
我毫不谦虚地点头:“二姐说得不错,只因耍弄心机多了,自然会上瘾的,对二姐你如此,只是控制不住而已。”
朱槿又叹了口气,说:“紫竹真的不愿为我提出计策,硬要我亲口说出来么?”
我又点头,说:“自然是二姐亲口说出来更好一些,毕竟紫竹对贵妃娘娘及二哥都不了解,所以只能对二姐的计策加以修缮,若是我贸然说出我的计策误导了二姐,那我真可算是罪人一个了。”
朱槿又沉默半刻,才说:“既是如此,那我便将我心里的那个想法说给紫竹听了。母妃向来喜欢牡丹花,我若送些牡丹给她,她必会很高兴,不知紫竹认为如何?”
“宫里的牡丹不是很常见么,你若是送牡丹给她,又会是什么惊喜?”我笑道,“况且现在这季节,你又能到哪里去找些牡丹来?若是贵妃娘娘只因你送牡丹给她而对你改变先前态度的话,那她未免也太好收拾了一点吧?”
“那紫竹又有什么妙计?”她神情一黯,蹙着眉说。
该死,她又把那个芋头扔给我了。不过这时的我,已经从刚才那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了,听见她这样说,我浅浅一笑,说:“二姐可知,贵妃娘娘的心腹大患,又是什么?”
朱槿毫不思索便答了出来:“自然是皇后和碧草,以及青漠了!”
“那便行了,只要知道这点,以二姐的能力,难道还不知该怎么做么?”我依然轻笑,见朱槿一副疑惑的样子,只好又接着说,“既然贵妃娘娘的死对头是皇后等人,她又怎能容忍任何与他们走得近一些的人?纵然那人是她的至亲,在她看来,也是不可饶恕的吧?”
朱槿眼睛一亮:“紫竹的意思是——”
我点头:“二姐猜想不错,如今便只有用这一个方法了,料想这样一来,贵妃娘娘对你的态度,必会大为改观。”
“如此妙计,也当真只有紫竹能想得出来,让我听了之后受益匪浅。”朱槿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那我便照紫竹所说去做。事成之后,必定会重重谢过紫竹的点拨!”
我笑:“我与你不是盟友么,二姐何须客气?”
“紫竹就不要推辞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夜长梦多。”她将那些东西收拾好,又对我说,“不过紫竹请放心,明晚我又会来看你,又会给你带好吃的东西来,这样,你便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多谢二姐!”我看着她朝门外走去,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赶紧将她唤住,“二姐,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她回过头来望着我。
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相信我不说,二姐也必然会知道。二姐虽然现在与我已是盟友,但为免节外生枝,在外人面前,你我最好仍是如以前一般。而与碧草,你还是与她在同一战线!”
“紫竹真是思虑周全,若是你不说,我倒还真的是想不到。”她的眼里,有一种莫名的流光在闪烁,“那我一切都听紫竹的便是。我走了,紫竹可一定要休息好才是!”
“二姐走好。”我朝着她的背影说了声,便又从墙角将那几个蒲团搬出来,重新铺成一列躺了上来。望向窗外的夜空,星子已经西移,而天空也不似夜晚一般蓝得深沉。原来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又快来临,阳光也将喷薄而出,但整个皇宫,却似仍是笼罩在一片阴霾中,仍然是永夜。
我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又何尝愿意与人勾心斗角。只是在皇宫之中,人无伤虎意,虎却有害人心,若是不多点心眼,连怎么死的都会不知道。只是这样一来,我的心里,却是疲倦得很。我闭上眼睛,想将这种消极的心态摈弃,可就在这时,又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虽然轻,但紫竹好歹有点内力,所以也是听得清楚。那脚步声渐渐远离,明显是从灵堂里向外走去,那就是说,这个脚步声的主人,有可能是一直在这里偷听,将我与朱槿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过去?
若真是这样,那还得了?我被针扎一般从蒲团上跳了起来,慌忙也向外跑去,只要知道那人是谁,然后再杀他灭口,世上便再无第三人知晓我与朱槿的谈话内容了。这样一想,我脚下速度更快,却察觉到那人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并且还听不到脚步声,只能听见风掠衣袂的声音。原来那人竟有这么高的轻功,我这种仅用两只脚奔跑的速度,又怎么能跟得上他?
我不由暗暗恼火,可是这时,却发现我自己的身体,也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见我无意识之中也催动了轻功,我心里大喜,调动全身功力,将速度加得更快。不久,我便冲出了灵堂,远远的看到宽广的庭院中,隐隐有白光一闪,那人见我追得急,竟然用轻功翻过了院墙。我一咬牙,正打算也翻墙去追,可就在这时,几个侍卫不知从哪里奔了出来,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齐刷刷跪下说:“皇上下令公主不得踏出轩中半步,还请公主快回轩中,若被皇上知道,奴才们的脑袋搬家不要紧,但是公主是千金之躯,不能再受任何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