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忙磕头跪安,那宫人迅速的退了下去。
宫人一走,就只剩下我和紫夜两个人在房中。因为刚才我要给他灌药,将他强行的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他现在大半个身体是半躺在我的腿上,人也靠在我的胸口。刚才的一番挣扎,被子已经滑落到了他的腰间,单薄的中衣也被扯的襟口大开,原本应该是露出一大片迤逦风光的胸口如今苍白干涩的如同久旱的土地一般,皮肤应有的弹性和水分仿佛都已经抽离,那具原本完美的耀人眼眸的身子如今破败的如同垂暮。
感觉到他果露在外的肌肤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我忙拉起了被子重新将他包裹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是多么的轻缓温柔,甚至已经将他牢牢的包裹在了自己的怀里。
等我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才看到了他在我怀里微微仰起的头,那双没有什么光彩的紫眸中隐隐的流动着一丝叫我心痛的哀色。我这才发现自己与他是贴的那么近。
为什么你要有这样的眼神?
我别开了自己的目光,只是因为我现在抱着你吗?
呵呵,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捉弄人,原先他总是想尽办法的贴过来,无所不用其极的诱惑我。而现在……
牵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我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的松开了手。“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会让秦绵过来再看看你的。”
刚要起身将他放平的床上,就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襟一紧。
低头,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被子里探了出来,紧紧的揪住了我的衣服。
“你……”想掰开他的手指,手上还缠着纱布,虽然一些地方已经愈合,但是他这么用力,我真怕那些伤口还会崩开。
“能不能不要走?”他忽然开口用一种哀求的口吻说到,脸上那不正常的红云加深了几分,“就陪我一会……就一会……”
他开口让我留下?我被他的话弄的顿时失去了主意。在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答应他。留下来,这样你就可以多看他一眼,多陪他一会。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细细的碎语着,他也有开口求人的时候。他的骄傲呢?他的手段呢?
看着他双眸中的哀色,我一动没动。
我该怎么办?心中两个声音在来回的撕扯着我,让我不知道该做如何的回答。
真的留下?留下我能做什么?他又想做什么?
或许我应该趁他难得露出这么卑微表情的时候狠狠的奚落他一番,嘲弄他一番,以消除我心头那一直被我按压下去的莫名烦躁和苦闷。
可是真的这么做了,我心里就会好受了?
言语和感情都是双刃剑,有的时候在伤害他的同时,也会连自己也伤害进去。我不是早已经看透了吗?
在去皇陵的路上我就已经决定要放开他了,只是得知了皇甫飞凤中毒的事情之后,我又变了卦将他继续留在了我的身边。
我本想哪怕远远的看他一眼就好,知道他健康,感觉到他的气息,我就会很满足,可是直到站在他的面前,我才知道我心里对这些远远的不满足。看上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站的远远的,我却想离他更近一些。
看着他虚弱,我想揽他入怀,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让他能早日复原。
看着他生病,我感觉比自己生病了还要难受,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怪这些宫人们不知道轻重。
听着他口口声声的呼喊自己是陛下,而他自称是“罪臣”我的心如同刀绞一般,仿佛自己被他嫌弃了一般。
现在他开口挽留我……
微微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我默默的看着他。
他某种的希冀在我的凝视下一点点的湮灭,消褪,连刚才脸上因为鼓起勇气说话而泛起的些许红晕也逐渐的消褪。我虽然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看着我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一样。我那不信任的眼神和探究的神态都叫他的心如同碎瓷一般片片的陨落,剥离。
缓慢的松开了拉住我衣襟的手,他慢慢的阖上了眼睛,“陛下……罪臣僭越了。”
罪臣?又是罪臣?
我黯然的摇了摇头,“在你的心里,我就只是皇帝吗?”声音已经不若刚才那么金石有力,而是带着虚幻的飘渺。
我承认我的全部感情都被他那句“罪臣”打的支离破碎,心头一滴滴的渗出血来,慢慢的浸满了我的心室,让我的眼前也变的一片黑红。
我就如同在泥泞中艰难的跋涉,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脚陷入了泥泞之中拔不动也移不开,眼帘被冲刷的睁不开,即便是睁开了,也看不清前路,后面也没有任何的退路,只是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而那句“罪臣”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正生生的将我朝身后的深渊里拽。
我发誓,若是他现在一点头,我马上就会冲出这里,再也不回头看上他一眼。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很鸵鸟的为自己催眠,皇甫瑾,只要你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他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只要你捂上耳朵,就不会从他的嘴里听到那句“是。”
可是我还是没有捂上耳朵,只是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