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菡沉默不说话。
“他可有什么表示?”
青菡沉默少许,摇摇头。
“什么?”我大惊,强抑住怒火,“这般没心没肺的男人要了作甚?你又图他哪点好?要财没财,要貌没貌!活似一尊铁观音,你打算回去供着不成?”
“可是,你刚才说他好来着……”青菡委屈道。
“那是不了解其本质的情况下!”我怒意更甚,“原本他在我眼中的形象是这么大……”我比了比小指甲,“现在……没了。”我对着那指甲吹了一口气。
青菡忙拉着我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姐姐先别怒,他其实不知道那些是我偷的,只当是主子赏我的……”
“你这么说的?”我微微平了平火气。
青菡点点头,“他还说,当是他借的,待他娘亲的病医治好了,再把银两还给我……我自然是不要的,但拗不过他,他说,无功不受禄,否则便不能借我的。没办法,我只得答应了……”
原来是这般……我微微领首,这还像个男人说的话……
忽然间,斜上方的纱帘扯开一个角落,阮含玉的声音滴落有致:“两个丫头唧唧咂咂聊什么呢?”
我与青菡对视一眼,汗落!
从“丞相府”到“晋亲王府”一路走来,我脑中荡漾的是“丞相府”的三个月奴才生涯,有喜,有悲,有甜,有苦,但很快便适应了这古代生活。就连最难缠的主子也已然被我玩得团团转,想来,未来的日子我也定然能如鱼得水、随心所欲了!
殊不知,此言……差矣!
熏风微来,晴澜始暖,青日阳光下,锣鼓声中,我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晋亲王府,对于未来,尚充满期待……但是,如果我能预见未来的欢喜与哀伤,今天的我,是否会就此却步?
锣鼓声中,八人大轿终于抬进了“晋亲王府”,就在进门的那瞬间,青菡问道:“怜衣,你说的那故事是真的么?”
“什么故事?”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茶水沾衣尤添香,吉祥如意喜结良。”
“自然是假的。”我不以为然,“编来哄阮含玉的,你也当真?”
“哦。”青菡点点头,沉默了一下,突然对我甜甜一笑,“姐姐就是聪明!”
我笑笑,没说什么,大步迈了进去。
晋亲王府:琼楼玉宇,金碧辉煌。
锦屏绣阁,极尽奢华。
大厅内红烛高照,客人酌满玉液琼浆,美人拿起玉笛献技。
觥筹交错间,笛声悠扬,余音袅袅,脂粉味,潮湿而浓郁,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莺莺燕燕,酥软情歌,人声喧闹,笑语盈盈。
这就是二小姐的新婚之宴?
我冷讽,怎么看,怎么像是青楼搬回了“晋亲王府”,这是晋亲王故意给丞相千金难堪?还是晋亲王天性风流所至?
客人用膳,丫鬟家奴一旁侍候着。
隔着人群,我始终未能一睹传说中魅惑众生的美男子……晋亲王。依稀感觉那头拜完天地,新娘已然送入洞房,这厢,新郎官正陪着客人喝着喜庆酒。
青菡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用肘子轻轻推推我:“怜衣,发什么呆呢?”
我忙回过神来,看到她手中端着两个白底金边的玉碟子,甚是吃力的样子,忙接过一个来,道:“这个干什么用的?”
青菡掩嘴一笑,轻叱:“你真傻了不成?自是给客人用的。”
“哦。”我吐吐舌头,“哪桌的?”
青菡莲指轻点,“看到没?最靠里边那一桌。”
我踮起脚,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先不谈那偏内堂的紫檀桌与别的红木桌子不同,单看别的桌上都是八人一桌,独独那一桌,只坐着四个人,从我这个角度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瞧着那一身锦衣华服便可见这四人定是身份尊贵。
在“晋亲王府”尚且身份尊贵……
我不得不联想到传说中殊日国那几位引人侧目的皇子们了。
殊日国,我现在正处的朝代,在我浅薄的历史知识里,未曾寻得它的身影,但这里的风土人情,包括朝址朝纲,皇室的封号,民间的文字,却又是我所熟知的……这个被历史忽略的朝代,是因为它太小,太偏?还是它存在于异次空间?或许它只是存在于我的梦幻中?
思绪只是转念间,我已经缓步走到那张桌前,不知为何,心跳慢慢加速,是因为兴奋于见到皇亲贵族,还是源于一些不知名的因素?
桌前四人谈笑风生,似乎并未注意到有人靠近,我的目光轻轻自四人的面上掠过去,然后静静垂眸,看似平静如初,心中却已然波涛汹涌!
居大位的男子,一身喜庆的红,映得幽暗的眸子微醺,泛着妖冶的光芒,有种目空一切的气魄,剑眉狭长,深深射入两鬓,他的五官俊美得过分,嘴唇薄而艳,衬得那如玉脂般的肌肤更见莹透,微微泛着瓷器般的光泽,竟似能照进人心底似的!
单瞧他的面上,却是辨不清年龄,他的明,他的魅,似乎已经达到模糊年龄的境界!
如若没猜错,此人定是今晚的新郎……晋亲王。